燕泽寂定地立在孤峰上,天蓝的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眸光如死水般沉寂,灰暗之下是一片血红。
他仍旧维持着那个姿势,手中紧紧的握着那块从黑袍上扯下来的断帛。
秦月去了!是那般毅然绝然的去了!
当初那风华意气的少年,竟生生的在自己眼前去了,那般决绝狠戾地离开了他。
他胸口好似在冰与火的煎熬中翻腾着,一会是在熊熊烈火之上炙烤着,一会又好似在下一瞬间被扔进了冰湖中,全身是透心的凉、透心的寒。
“为什么?为什么……”低低的声音似在自喃,似在呜咽。
他眸光如深潭般,波澜不惊之下是了无生机的绝望。
脑海中那清灵如玉石的声音像咒语一般回旋着,飘荡着,声声不息,无止无尽地折磨得他好似在被一刀一刀的凌迟着,痛得血肉模糊。
“我曾何其恋你、在乎你,如今却也决意忘记你!至此,情尽义绝!”
那一字一句,那么清晣,如冰冷的巨石,砸在了他的胸口之上,让他的心一点一点的碎了下去。
涯间的劲风,凄冷而刺骨,好似没完没了一样,狂声的怒吼着。
午时都未至的天空,竟然渐渐的暗了下去,遥遥天气间似是裹上了一层巨大的黑慕,颓然无光。
辽阔无比的广海上,巨浪涛声滚滚如雷,海面上是一派波涛汹涌的暗沉。
而在这片蔚蓝的海水之中,是数万身着劲装的秦家军,他们一个个表情肃然,神色间是异样的低迷与悲伤,一个个身影穿梭在巨浪之下,如游鱼般张望着,在四周焦急的寻找着。
衣袍尽湿,明楼烟身形如电,急速的沿着海岸线查寻着。
他黑眸亮如晶石,双目间血红一片,风华无铸的面容上神色冰冷无比。
这一天一夜中,他一次次的寻找,又一次次的查无所获。
此刻,他脑海中已经是嗡嗡地乱作了一团,月身上寒毒早已经的发作,在内气反噬之下,她怕是……
袖袍下的双手紧了紧,明楼烟极为痛苦的闭了闭眸子,胸口感觉到了一阵阵彻骨的冰寒,从心底逐步升起,再慢慢地侵蚀到全身,寒意蚀骨。
怎么可以?
怎么会这样?
“不可以!不可以……月……你不可以离开我!”
霎那间,一声响彻天地的怒喝,似在哀鸣,又似乎是在泣语。他半垂着头,像一只失去伴侣的孤雁,神色戚绝、哀伤。他绝望的撑着身子,仍旧执迷在海岸上寻找着。
每向前一步,他的身影就愈发的显得的冰冷和飘渺,每一步都是那般的漫长而艰辛。
但是,当他快要走到海岸线尽头的时候,一颗心就像跌落到了谷底一般,悲凉而无望。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找不到,找不到,整个广海都找不到她的身影。
巨大的绝望与恐慌包围着他,明楼烟全身都在颤抖着,身形伟岸如神,四肢僵硬无比的行走着。
幽深的黑眸中,两行清泪潸然而下,带着灼人的炙热,顺着他风华的面容划落到薄薄的唇上,咸咸的味道,苦涩的感觉竟令人生——不——如——死。
这也是从他记事以来,第一次知晓眼泪是什么滋味。
他一直都认为男儿应是顶天立地般的铁血如歌,流泪是何其懦弱的行为。
可是,如今他却明白,当一颗心痛到极致的时候,似乎除了哭泣,便再无其他,再无其他方式能告诉这天地间,他的悲伤与绝望。
“大师兄……你冷静点!师姐她不一定会有事的!”身后一袭青衫的鬼医娃娃初联宇,急步而来。他沉声安慰道,着实不忍心看着明楼烟如此伤心的模样。
“真的?可是,她……她身上的寒毒已经发作了……”明楼烟抬头,幽深的眸底陡然间染上了一分微弱的希翼。
“我知道!可是师姐却服下了你的血与生魂丹。至少,这些足以让她的寒毒先压下三天。”初联宇望着神色低迷的明楼烟,定定说道。心中明了,如若这一次,秦月回不来,怕是他就会随她而去了。
灵秀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丝凝重的担忧,初联宇瞧着这漫天的海浪,眸光中有些黯然。
广海支流的沙云湖边上,浪声如涛。
“风扬大人,您看!那里飘着一个人!”远远的,一年轻的小兵指着湖边岩石处飘浮着的黑袍身影,惊声开口道。
“去!把人先救过来吧!说不定还活着。”风扬皱了皱眉,面色平静的说道。
黑发凌乱,秦月衣袍尽湿,整个人虚弱而狼狈的浮沉在水面上。
她清眸微睁,望着缓缓朝她走的小兵,脑海中意识模糊一片。
“还有气息!大人,他还活着。”那名小兵将手探到秦月鼻间,高声道。
风扬手中的长鞭一挥,已经向着岸边的高头大马走去,对这边的情况并未有过多在意。
他袖袍一拂,正色冷声道:“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