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自然有李氏和何瑞仁出来相迎。
顾彩凤下了车,朝何瑞仁和李氏福了一福,就喊了声:“大舅、大舅母。”
庄户人家原本是没有这些虚礼的,往日里也不必动不动就行礼,可顾彩凤是顾家嫡系里唯一的孩子,顾家老夫人自幼以大户人家小姐的礼仪规矩教养她,她又自来敬重李氏和何瑞仁,因此每每见面都要行礼一番。
李氏忙扶起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通,叹了口气道:“你这丫头啊,眼瞅着是比上回见时更加瘦弱了,舅母看了真心疼。也是半大的闺女了,别老闷在屋子里,多来找你花儿姐、莲儿妹子和梅儿妹子玩儿才是。小姐妹们在一块儿说说笑笑的,这身子也能好得快些。舅母这儿虽然穷,可也容得下你一个小姑娘,别跟咱们见外,只要你乐意来,就跟从前似的随时都能来,舅母还给你做最爱吃的菜!”
顾彩凤听了,鼻子一酸,低头不语。她想着自家娘亲前几年跟何莲儿一家子闹开了的事儿,还闹得极其过分,可人家即没有因为怪责她娘,而将事情牵累到她头上,更没有因此就怠慢她,反而还似从前般待她、亲近她,心里不由就很愧疚。心里越发对自家娘亲的所作所为不满起来。
李氏是个细心的,自然知道她在想些啥,就拍着她的手,宽慰道:“大人的事儿啊,跟你们小孩子家家可不相干,你这孩子年纪小,心思却多,听舅母一句,啥也别想,倒自在些。快进屋,里头早给你们备下了晌午饭,热热地吃,正好!”
何莲儿、何花儿和何梅儿也忙上前来安慰顾彩凤,姐儿几个说笑了一阵,见顾彩凤的神色自在些了,才牵着手一块儿进屋吃饭。
下晌,李氏给顾彩凤安排下了住处,依旧如从前一般,跟何家姐儿仨一炕头睡,又略给她收拾收拾,这才跟着何瑞仁一块儿下地去了。
在顾家坳子的那五亩地已经种上了水稻,待得秋天,就能收获稻谷。安东界四季和暖,稻谷可以一年两熟。而何老大家的计划是夏天种五亩稻谷,待得到了秋天,就种一茬的小麦下去,这样,何家就能收获两种粮食。除开交租和纳朝廷粮的支出,剩下的都可以留着自家来年慢慢吃。这个时代,水稻的亩产是大大长于小麦的,何老大和李氏都是正经的老庄稼把式,自然更愿意种两茬水稻,可何莲儿却不这么想。稻米虽好,可小麦却可以磨白面,这对她往后发展她的甜品点心大计可是大大的支持,因而说服了自家爹娘,在种水稻的空挡留出两亩地来种小麦。
经过一上午舟车劳顿,姐儿四个都有些累了,肩并肩脚挨脚地躺在炕上,叽叽咕咕唠着嗑,就着窗外的和风和蝉鸣美美睡了一个晌午觉。
一觉醒来,太阳小了一些,何莲儿就提议带着顾彩凤去她们家的养蜂场看看,顺便收割些蜂蜜回来。顾彩凤一听,就很感兴趣,高高兴兴穿戴完毕,一径催着何家姐儿仨快些带她去。
一行人不多久就到了后山蜂场,这个时节,满山坡都是怒放的木槿、合欢、凌霄花,一丛丛烈烈盛开着,间或有蝴蝶和采蜜的蜜蜂乱舞,花香阵阵、和风徐徐,一派静谧的田园风光。
何莲儿和何梅儿是自来野惯了的,见了这美景自然按捺不住,张开双臂就奔奔跳跳跑上去扑蝶,在花丛中钻来钻去,咯咯嬉笑着。顾彩凤矜持惯了,这时也被何家姐儿俩拉着,扑进了花海,抛开烦恼跟她们一块儿笑闹起来,只觉胸襟舒畅,仿佛所有烦恼都被清风吹散了,不留一丝一缕。何花儿到底年纪大些,人也稳重,只在一边含笑看着自家三个妹子玩闹。偶尔提醒她们小心摔着。
姐儿几个玩够了,自然就去蜂箱里看蜂蜜。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又有两个蜂箱的蜂蜜满满当当的了,何梅儿和何花儿因着上回跟何莲儿一块儿来收割过一次,这回就很有经验,在顾彩凤一双好奇大眼的注视下,稳稳地收割了两大箱近三个大木桶的蜂蜜。
“彩凤姐,你尝尝,可香甜了!”何梅儿说着,就拿木勺舀了一勺子蜂蜜,递到顾彩凤嘴边。何花儿和何莲儿也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顾彩凤略一犹疑,还是在何家姐儿仨期盼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尝了一口。
“咋样?好吃不?”何梅儿就紧张地问她。
顾彩凤将嘴里的那勺蜂蜜咽下去,又舔了舔唇角,才露出一抹笑意,喜滋滋道:“真甜呐!可比咱家铺子里成罐子卖的蜂蜜香多了,也好吃多了!”
“那当然!”何梅儿一脸的得意,小下巴高高扬起,“咱家的蜂蜜又新鲜又多,哪里的也比不上!”
顾彩凤捏捏她胖鼓鼓的脸蛋,惊讶地笑道:“我才想咱家小梅瞧着跟从前不大一样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回才算是知道,原来小丫头长肉了来着,身量也拔高了不少!以前瘦得跟柴火棍子似的,头发也黄黄的,这几个月没见,不仅身上肉嘟嘟的,还长出了一张包子脸!气色也好,连头发都乌黑亮泽了呐!”她说着,又仔细看了看何莲儿和何花儿,就道:“起先没注意,原来你俩也是一样的!本来就是美人痞子,这下子更了不得了,裴大哥那是有福气的,能娶了咱家花儿姐,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