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苏梧桐的计划中,毫无纰漏。
她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肖玉秋跪在地上替女儿哀求,苏琳琅啜泣颤抖,曼氏捂着脸泪水横流,柳叶被按在地上伏法。各种人各种态度,像一个个粉墨登场的戏子,你放唱罢我登场。苏梧桐微微迷惑:原来你们这些伤害我的人,也不过如此。
苏琳琅还在慌张,拉着苏汉华的衣角求道,“爹爹,我没有下毒害玉姐姐。一定是柳叶做的……柳叶报复我们……”
苏汉华不是傻子,在女儿苏梧桐讽笑的明眸下,他如何看不出苏琳琅的强壮镇定?不是不失望的,他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他最听话最贤淑的女儿,竟也能做出这种事。莫非真如苏梧桐所讲,苏琳玉成了哑巴,对肖氏母女是最好的?
可是、可是……
肖玉秋捂着帕子跟着求饶,“老爷,妾身多年来治理苏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妾身何曾负过苏家呢?老爷你是最清楚琳琅的,她不会做对不起苏家的事,更不会残害自己的姐妹。老爷、老爷,有人刚进苏家大门,就各种事情频发,你不去怀疑她,却来怀疑自己教导十多年的女儿吗?!”
慕兰冰听得皱眉,不忿看去:肖玉秋你是何意?!
“来人,把柳叶关进黑牢,明早前,我要看到供词。”苏汉华终于下定了决心,吩咐。
肖玉秋和苏琳琅齐齐松口气,泪眼蒙蒙中,互相看一眼。苏琳琅垂着通红的眼圈,心中大定:不管爹爹心中怎么想,总是替她着想的。这就好、这就好。
曼氏一听,心瞬间就凉了,不可置信,“老爷,就这样……?”这是逼供啊!这是不再追查的表示啊!她的女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牺牲掉?咬咬牙,跪上前,“老爷,明明是大小姐身上的药……”
“把她的嘴给我堵上!”老夫人当即吩咐,冷眼扫过去,无人敢再多话。几个婆子匆匆上前,拉住曼氏,并用帕子塞住她的嘴。曼氏挣扎,却只留一双哀求的目光,感动不了老夫人和苏汉华,她求助地看向嫡小姐苏梧桐,希望苏梧桐能帮她一把。同时,老夫人如针锋利的目光也看向苏梧桐,为了苏家名声着想,她必须保苏琳琅!如果苏梧桐敢说出不该说的话,她也会堵住这个孙女的嘴。
比起冲动的曼氏,苏梧桐显然聪明很多。许多人的目光都看着她,她手指缠着耳边落下的发,轻轻笑,看着场面的混乱,却不为谁求情。老夫人等人的目光移开,她才笑得更加阴毒:以为这样而已吗?好戏还在继续呢!
柳叶一听“黑牢”,心顿时跌入谷底。众人来绑她,那个眼神,很明显是不让她活的意思。她就要死了?她死了,爹娘和妹妹们怎么办?谁照顾他们?谁给他们生活的机遇?不不不,她不能死!不能死!
死亡掐住这个少女的喉咙,极度的恐惧感,让柳叶终于崩溃,哭叫出来,“不要!我只是听令行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夫人、大小姐,饶了我……小姐,救我!”
“让她住嘴!”老夫人冷声吩咐。
那些婆子扑上去,柳叶只能发憷呜咽的声音。她求助的目光看着肖氏母女,希望看在自己听话的份上,能饶自己一命。可是那对母女依偎着擦眼泪,看都不看她一眼。怎么办,怎么办?再看向她的小姐苏梧桐,十二岁的少女目光平静,对上她害怕的眼神,竟然微微一笑,目光往下面扫了扫。
“喏,收好了。我送给你‘大难不死’的宝贝,要是弄丢了,关键时刻丢了小命,我再不管了。”蓦地,那日夜晚,窗前白衣少女轻灵的话语飘到脑中。
荷包、她的荷包有救命符……小姐会救她一命!
柳叶使劲挣扎,腰上的荷包经过抖动,终于啪嗒掉落在地。苏琳景离得近,赶紧跳过去,笑嘻嘻道,“我看看这是什么啊。”众人皆没反应过来,苏琳景已经飞快地打开了荷包。看到里面一张小纸条,苏琳景一声尖叫,跳起来,“琳琅姐姐,你让柳叶下毒!”
苏梧桐立马跟着一唱一和,惊讶道,“你胡说什么?”
苏琳景是个恨不得天下大乱的主儿,她知道苏汉华和老夫人要压下此事,就故意不先把纸条给他们,凑过去给一边的三房庶母看,“母亲你看!这就是琳琅姐姐的字嘛。”
刘氏平时和苏琳景不亲厚,但这种事,她一心想着打压大房,当然极力配合。看到纸条上工整小字:
“后夜,下毒于苏琳玉,柴房。
苏琳琅留。”
刘氏念了出来,惊呼,“这字迹我看不懂,可是名字正好是琳琅呢。”
“吵什么!”老夫人狠狠地瞪了咋咋呼呼的几人一眼,再瞧眼一脸迷茫的苏琳琅,“把纸条拿来我看。”众目睽睽,她实在无法替苏琳琅隐瞒,把所有人的嘴堵住,只好自己看看,能有什么补救的地方。
总不能平王殿下来要人,她说自家的孙女内斗,把人弄成哑巴了吧?
苏汉华也凑上去看,一看下,心底彻凉:确实是苏琳琅的字迹,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