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说不定还会杀人灭口。反正啊,就是没一个感激你的。
可她们也不想想,咱们也是真金白银从她父母亲人手里把她们买过来的,钱货两清不曾亏欠一丝一毫,狠死了也恨不着咱们啊,可有些人就是拎不清,把曾经卖她们的父母当成个宝,对咱们确下死手,结果都是一样的,到还真不如一开始就跟着驼背刘学,做那无本的买卖,做那狠辣无情的奸邪人。”
“算了吧,这一行咱们也干了半辈子了,年轻的时候都没跟着驼背刘学,这会儿子你再学也不嫌晚了。你也别怨这怨那的了,时候不早了,你快着把这些水葱似的女孩给王府送过去吧,你晚一点功夫,让驼背刘占了先,今儿个一个女孩也卖不出去。”
“丑儿,你好好跟着这老不死的去,晚上就回来,娘在家包肉包子给你吃,啊。”龅牙娘给丑儿系紧蓝布巾嘱咐道。
独眼老乔不过就是那么一说,该干活了,他也麻利的,把一辆马车牵了出去,赶着那些装哑巴的,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上车。
“丑儿,你坐前头。”有龅牙娘的面子在,独眼老乔给了特殊照顾,坐位都要大一点。
“哦。”丑儿扭头看龅牙娘,傻笑。
龅牙娘又是心酸又是满足,冲着丑儿使劲摆手,丑儿也傻乎乎的使劲回应。
到龅牙娘强壮的身影都看不见了丑儿还是使劲的挥手。
“笨妮子,人都看不见了,你还不快老老实实坐好了。”独眼老乔看不过去,斥责道。
“哦。”丑儿往独眼老乔身边挤了挤,小灰兔似的戳戳他,道:“娘,不见了。”
“晚上就能看见了,你乖乖坐好,别扰着我驾车。”独眼老乔没好气道。
“哦。”丑儿看着慢慢往后倒退的街景,指着屋脊上的瑞兽道:“大猫儿。”
独眼老乔露出黄牙一笑,道:“那是辟邪兽,龙的儿子,真是个笨蛋,也不知龅牙娘怎么想的,就看上你了,这样傻,也不知什么是死,什么是活,真像她说的那样想给自己找一个埋尸的,这丑丫头还不定吓成什么样呢。”
“丑儿,你从哪里来的,真是被那婆娘捡来的啊。”
“爹不要丑儿,丢路上,饿了。”丑儿眨巴着不懂世事的眼儿看着独眼道。
这几个字就让独眼明白了,从布包里掏出一个胡饼给丑儿,道:“吃吧,肉馅的。”
“不吃,娘给,饱了,你吃。”丑儿把肉馅饼推给他。
“好。”凸出眼眶的独眼使劲眨巴了一下,把浑浊的水汽眨掉,摸摸丑儿的头道:“咱们快去快回,你龅牙娘说了,在家里蒸肉包子给咱爷俩吃呢。”
“吃肉包。”丑儿咧开嘴开心的笑,口水哗啦啦就从嘴角流了下来。
独眼老男人也不嫌弃丑儿脏,用袖子一抹就给弄干净了,这会儿他才算知道龅牙娘为什么单单就要收养这丑儿了。
他们呐都是一样的人。
丑儿慢慢把小脑袋枕到独眼老乔的肩膀上,水灵灵的眼儿雾气蒙蒙,心里已经酸胀难忍。
到底还是好人多不是吗,到底上辈子是她自己倒霉,遇上的都是坏人,到底,良心泯灭的只是少数人罢了。
马车上,都是一些被至亲卖掉的女孩子,要么是因为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不得已被卖掉换粮食吃的;要么是因为父母早亡,哥嫂不容的;要么是为了给兄弟盖屋娶媳妇而被卖掉筹钱的,要么是在自己家里过不下去,想孤注一掷为自己谋个好前程的……
这一马车加上丑儿这个凑数的共八个女孩,被卖的理由就有七个不重样的,命苦吗,不见得,总有比她们还苦的,至少她们还是活着的,比起死了的不知幸运多少。
乔木挨个把这些低着头努力把自己缩成团降低存在感的女孩看了一遍便想收回目光,不想一个穿着土黄色打着黑补丁裙子的女孩突然抬起了头,乔木两眼望天,呆呆数着星星。
这女孩眼睛灵活的很,见独眼老乔背对着她们驾车,她慢慢挤到乔木身边,一把攥住乔木的手,那力气很大,从手腕皮肤传来的火辣感让丑儿低下头瞪她。
“疼!”丑儿大声道。
惹得驾车的独眼老乔转过头来看,女孩登时便对着丑儿笑,善意的道:“我叫黄花,你叫什么啊,你再看什么呢,天上有好玩的吗,咱们一起玩吧。”
“数星星。”丑儿咧开嘴天真的笑,哈喇子不自觉的流下来,弄脏了黄花的袖子,黄花嫌弃的瞪了丑儿一眼。
“你眼睛斜了。”丑儿拿脏脏的手指一戳黄花的眼角,力气没控制住一下就给她戳红了。
“啊!”黄花大叫一声,挥手就要打丑儿。
“啊——”丑儿叫的跟杀猪似的,一把抱住独眼,惊吓的眼儿瞪得葡萄一样圆。
“吵什么!”独眼呵斥。
“她戳我的眼。”黄花委屈的道。
“你离她远点不就戳不到了,谁叫你往丑儿跟前凑,她傻,你也傻的吗。”独眼冷哼,别看他只有一只眼,眼光可毒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