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花生嘎嘣脆,拔丝山药软绵香甜,蒜蓉扇贝鲜味十足,安山禁不住狠狠咽了一口口水,站起的动作进行了一半,他禁不住又坐了回去。
铜铃似的大眼把乔木和顾小舅都各瞅了一眼,见乔木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嫩丫头,顾小舅是个秃顶农夫,他就哈哈一笑,牵动着脸部肌肉,让他满脸的大胡子仿佛被晓风吹过,有那么点风吹麦浪的小感觉。
“大兄弟、小妹子,看你们这生意做的,都是实诚人,啊。”他往隔了三桌,靠窗位置的那几个穷书生看了一眼,意有所指。
“那可不。安山兄弟,你坐着,咱们再聊聊。”顾小舅把着安山的肩膀把他压下,摸了摸自己的秃头,醉呼呼的道:“安山兄弟,咱刚才聊到哪儿来着?”
猛一拍桌子,大呼一声,“咱说到,凤王长枪一挥,扫向突厥小王,然后?哎,然后又干啥了,安山兄弟你可不能卖关子,快说。”
“我们大王长枪一伸,那名为智利的突厥小王便被戳瞎了一只眼,长枪再这么一收!”说到激动处,安山一把握紧拳头,目色兴奋冒光,“一颗白眼珠子就被串在长枪尖尖上拉扯了出来,登时鲜血狂喷三丈远,智利小王登时大叫一声,咣当一下摔倒在地,晕死过去。”
安山的声音颇大,靠近他这一桌的客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却都是卷着袖儿的胆大男人,登时就附和一声响亮的“好!”,兴奋又激动,催促着安山再讲。
想着那鲜血淋漓的景象,乔木皱了眉头,她倒不是怕了那战争场面,而是怕其余客人听了恶心,砸了自家招牌,便道:“小舅舅,你们说点其他的,那些让人恐怖的场面,还是等着不吃饭的时候再讲吧。”
安山酒量好的狠,喝了两壶浊酒不见醉,听到乔木这样说,他也意识到不对,歉意的望了乔木一眼,便住了嘴,逮着桌子上的下酒菜猛吃,一边还扭一口小酒,那恣意满足的模样,真真是羡煞旁人。
乔木正想法儿不动声色的套消息,拢在袖中的手禁不住扭在一起,原本以为这鲁男子是个粗心的,可看他刚才的表现,他可是粗中有细,对陌生人警惕的狠,这可如何是好。
眼儿默默从安山身上飘下来,溜到桌子上,又见那灰布包,乔木便来了主意,小手好奇的摸上去,还不等她打开,安山一把就捞过去,唬着脸对着乔木,道:“小妹子,别人的东西可不能随便碰,知道吗,仔细招来杀身之祸。”
乔木怔了怔,片刻恢复如常,嗔笑道:“你这人可真够坏的,尽吓唬人。”
安山也确实是吓唬气乔木的,他见这小娘子水灵灵美煞人,胆子大不怕人,说话还爽利,不像这江南的小娘子们,美人不少,却都是扭扭捏捏的,见个人还要拿团扇遮面,他瞅着着实觉得别扭难受,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这一见乔木还真没让他失望,被他一张凶神恶煞的大胡子脸吓唬了也不哭闹,心里高兴,便道:“我就是吓唬你的,嘿,你这丫头不错,我喜欢,像我们西北那片的女人,只可惜你长的矮了点,要是再高点再壮实点,配上这性子,我绝对上你家提亲去。”
乔木顿觉哭笑不得,她这是被嫌弃了吗。
话说,她也觉自己这个头有点矮了,她自己比量过,撑死也就一米六了,比她前世一米六八的个头可真是不够看的。
和眼前这安山比,约摸才到他肩头往上一点,目测这安山在一米七八、七九上。
有坏也有好,胸前的尺寸让她很满意,拿到现代去,至少也是个C罩杯。
西北民风彪悍,不自觉的安山说话就粗鲁了些,当着一个小娘子的面说提亲这回事,那绝对是要被小娘子的家人们打的,不过现在顾小舅已经醉了,早听不清安山在说什么,还一个劲的劝安山喝酒呢。
他的话确实尴尬,乔木没搭理,直接指着那灰布包笑盈盈问道:“你那包里到底藏了什么,难不成还是大金锭子?瞧你宝贝的。”
“嗨,哪有什么金锭子,不过一只靴子。”安山打开布包给乔木看。
乔木看了,眼皮却是一跳,这鞋子可真是眼熟啊,不是上次去凤王府参加宴时遗失的那只靴子又是哪个。
乔木干笑一下,问道:“这只翘头云纹白锦靴制的真是精巧,瞧着也是富贵人穿的,可着靴子再好看你也不用随时随地揣着吧。”
安山不满了,粗话就蹦出来了,道:“老子可没有揣着靴子到处走的癖好,还不是我们大王,下了死命令要找着穿这靴子的主人,我只好满城里找鞋铺手艺人问,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又被谁买了去。”
安山拿着这只靴儿左看右看,仍看不出啥头绪,便道:“老子已经找了好几天了,问遍了这城里的大小制靴手艺人,没有一个说见过的。”
乔木心想,一只靴子罢了,上头没写名没写姓,丢在外头,谁知道是谁的,放下心来,便道:“我听闻富贵人家都有自己的绣娘,说不定这只精巧的靴子是出自扬州城里达官显贵之家,后宅女人之手也未可知啊,你这么无头苍蝇似的乱找哪里会有结果,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