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那番关于贱人的言论在雅间的诸人都听见了,虽不很能明白贱人这词有什么不对,可也大概听懂了她要表达的意思,那刘于氏不以为意,却也夸赞了一句,道乔木是个自尊自爱的好女孩。
“阿娘,咱不说她,吃菜。”刘临风咂摸着乔木的话,心里头略微明白,她说那些不过是要解释她那天的过度反常行为。
原来“贱人”这词却是她厌恶的吗……
可人本就有三六九等,不是她厌恶便会没有的,她这般纠结于此可不是什么好事。
“阿爹,阿娘,你们先吃着,我去一趟东净。”
“你去吧。”刘于氏为刘别驾布了菜,应了他一声道。
“这味道确实与一般的不同,老爷您再尝尝这蜜汁排骨。”
刘临风为父母二人关上雅间的门,自去寻乔木不提。
却说一楼大堂,来的都是些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吃着饭,嘴巴也不闲着,总爱说些荤段子,笑笑闹闹,女孩们总不好在此间穿梭,故,这一楼都是顾小舅和夏玉树招呼着,黑子,禾苗给跑个腿,像乔木、小麦、顾美娘等娘儿们皆是在二楼上伺候。
这会儿,中午吃饭的高峰期慢慢过去,人也没有那么多,他们也没有那么忙来,这才歇下来闲聊。
顾小舅望着这一间二层楼的高档酒楼便感慨道:“姐夫啊,我本以为大侄女尽是乱折腾了,可没想到,她倒真有能耐,看来你当年为她卜算的那卦象也不尽是骗人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夏玉树倚在柜台上,拿了白巾子擦汗,面上笑容不断,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道:“那可不,我的乖女啊,就是富贵命,那是错不了的。”
“二姨夫,我要吃锅里的肉。”黑子和禾苗携手从厨房跑过来,眼巴巴的瞅着夏玉树要肉吃。
“吃去吧,那锅里的就是留给你们吃的。”
“这会儿怎么就知道问人了,厨房里没人,你们两个偷吃不就行了。”顾小舅故意嘲笑自己儿子道。
黑子被自家老爹说的脸蛋黑红,抓抓头,老实道:“怕乔木姐姐生气撵我回老家。”
“表弟,你放心,我二姐要是撵你走,我给你说情。”禾苗哥俩好的揽着黑子的肩膀。
“哎,这就对了,在这里听你乔木姐姐的话就对了。行了,你们俩小子去吃肉吧,看把你们给馋的。”夏玉树心情贼好,一挥手就让他们自去玩耍。
“姐夫,你呀都要把大侄女给惯坏了。”顾小舅笑道。
“我乖女好啊,漂亮、聪明、有福气,那我不惯着她,惯着谁去。”夏玉树得意的道。
“嗯,我瞅着你们家也要出一个俞大娘了。”顾小舅一本正经的凑趣。
“这俞大娘是谁?”夏玉树早年不学无术,没读过几本书,到了中年更是没书给他读了,知道妻子娘家是耕读传家,曾经也是出过秀才和进士的,勉强算是书香门第,也就是到了顾小舅这一代,随着他爹的早逝,渐渐没落下来,可早年也是上学读书人,肚里有学问,一听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俞大娘,他还以为是什么女诗人呢,故有此一问。
“说起这俞大娘啊,还是我农闲的时候听我们村走街串巷的货郎说的,说她是个鼎鼎有名的女富商,干的是行船送往的营生,自造了一种叫做‘俞大娘’的大船,载重能达一万石,居住养生送死嫁娶悉在其间,还能在上头种花种草种菜,往来,南至江西,北至淮南,岁一往来,赚得金银都能堆满屋。
我瞧着,我大侄女说不定也能赚得金银堆满屋,到时候我还要求大侄女的托庇呢,啊,哈哈。”顾小舅说这话,一半玩笑一半期冀,也不过是说过就罢了,一时闲聊而已。
“仁爱,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这些年对我的帮助我都看在眼里,若是我乖女真有那一天,你放心,我一定要乖女好好孝顺你。”夏玉树难得的正经承诺。
顾小舅笑着摆摆手,“姐夫说这话可是打我的脸,咱们都是一家子骨肉,互相帮忙那是应该的。”
“亲戚也和亲戚不一样,你看看我大哥和二哥,他们办的是人事吗,他们只怕逼不死我。”夏玉树冷笑连连,“这会儿子借了我乖女的光,我这家眼瞅着会越来越好,你瞅着吧,我岂能轻易饶了他们。这些年,我无能、我窝囊,我尽装孙子了,旁人看我像看一坨狗屎,哪个肯正眼看我,也就你,顾仁爱一个,你这情分我记着。”
顾仁爱一听,诧异的看着这姐夫,自这人与二姐成亲,他一直以为他就是浑人一个了,到老也改不了,可今儿个一听他说话,这还是个明白人呢。
夏玉树一拍顾仁爱的肩膀,哥俩好的搂着,笑道:“我浑我自己知道,可这心里还是明白的。”
“我说,姐夫,你这人藏的深啊。”闭了嘴,顾仁爱最后笑着说了这句。
“不说了,我瞅着来客人了。”夏玉树眼尖的看着一个熟人,不是于子归那个害他乖女摔破了头的龟孙子又是哪个。
进门就能看见柜台,也就看见了夏玉树,于子归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