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亭跟昂赛不一样,是一个小地方,虽然有点偏僻,但交通还算发达。这倒很适合梅斯柏这个外地人。看到到处都有新建的工厂,他心里萌生出了些许希望。他相信,只要能在这里打上一年零工,准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梅斯柏的计划是:第一年找口饭吃;第二年找到合适的工作;第三年谋求发展。所以,一开始只要有人管饭,他就会去了。反正是树挪死,人挪活;骑着毛驴找骏马。这样一想他也就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了。
梅斯柏和孙剑飞两人在铁路招待所住了下来。服务员是几个妇女,她们做过登记之后,还亲切地问梅斯柏他们以前有没有来过鹿亭。梅斯柏和孙剑飞各自把自己的情况和打算说了,服务员还给他们最优惠的房间,以表示对他们的照顾。就是从那几个服务员的态度上,梅斯柏感觉到了,也许是因为城市小的缘故,这里的人还比较厚道,不会欺负外地人。
孙剑飞只有二十岁,只是过鹿亭来看看环境,并不一定要找到工作,所以多数时候都是在帮梅斯柏出主意,还陪他到各个公司门口去应聘。可是,因为年纪偏大,电脑操作又不熟练,梅斯柏还是到处碰壁。
两个人有空闲的时候——也可以说是没什么地方可去的时候,就到处逛。有一次逛到了中央公园。两个人坐在宽阔的草坪上,看到环境这么优美——整齐而宽敞的路面,还有假山、水池、雕塑,再往远处是一座座高楼——,忍不住感叹起来:“就算找不到工作,能到这样的地方来看上一看也不枉此生了!”
确实,要找到工作谈何容易,通过几天徒劳的奔波后,梅斯柏和孙剑飞不仅感到十分疲劳,而且还感到了希望的渺小。
孙剑飞人比较灵活,还向人家打听到了人才市场的地点以及什么时候会有招聘会。但由于不想呆在鹿亭,孙剑飞就不打算去人才市场了。
孙剑飞很快就回洪州去了——他曾经在那里做仓管,老板还为他留着位置呢!孙剑飞在那边的工资是700元,而在鹿亭问了好多家公司,人家只愿意给他500元的工资。
梅斯柏没有地方可去,只好留在鹿亭,等待机会。由于没有伙伴,身上的钱也越来越少,他的心情越来越焦虑。心里的期望急剧地向现实倾斜,靠拢。
梅斯柏一个人留在招待所,好在很快就等到了10号,也就是鹿亭每月一次的人才招聘会的日子。他起了个大早,在招待所附近的小餐馆里吃过早饭,又带上两个馒头、一小袋榨菜和一瓶水,就步行过去了——他步行是为了节省那一元车票钱。等他到了人才市场,里面早已是人山人海了。排队买好入场券——这花了他五元钱——,他就进去了。
里面虽然有空调,但架不住人多,大家还是觉得热。梅斯柏很有些窘迫,因为和他一起找工作的人大都是二十多岁年纪的年轻人;他夹杂在里面显得十分不协调。
一个上午下来,梅斯柏没有找到一家公司愿意招聘四十岁以上的人。中午时分,眼看着招聘人员吃饭的吃饭,收摊的收摊,很快就走光了,只剩下梅斯柏和一个叫童梦瑶的小姑娘,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叫戴万全的男人。三个人都像失了魂一般面面相觑,还带着失望而又不甘心的表情。
戴万全是个焊接技师,他其实有人要,只是工资不高,人家只肯给他850元以下的工资,他嫌少。他还跟梅斯柏和童梦瑶议论了一阵,说起找工作的难处来。末了他便蹲在台阶上,撅着嘴巴抱怨说:“他们又要你年轻,又要你有经验;又要你很能干,还要你少要钱。像这样还不如回老家种地去!”
尽管戴万全发牢骚,他却是令梅斯柏和童梦瑶羡慕的人,因为他们的情况比他还要糟。
招聘办公室的管理员叫毕克鲁,他看见他们还不想走,就过来了。
“你们几个人还有什么事吗?”毕克鲁问。
三个人都无言以对。毕克鲁想起原来约好的清洁工今天不来了,就打算临时找人清扫一下招聘大厅,于是说:“我这里还要找两个临时清洁工,你们可愿意干呀?”
虽然毕克鲁明说只要两个人,但三个人都表示愿意干。毕克鲁真没想到这三个人原来这么困难,他为难了。为了尽量照顾最困难的人,毕克鲁还不得不再询问一番,最后就叫戴万全回去——至少他找到了工作——,还劝他去上班,不要嫌工资低。
戴万全走后,梅斯柏就和童梦瑶开始清理大厅。他们先把留在桌上的快餐盒、废纸等收集起来,又把那几个垃圾桶抬出去倒空,然后就开始抹桌子,打扫,拖地了。
童梦瑶才刚大学毕业,只有二十一岁,是从两千多里外的家乡过来的。
两个人开始拖地的时候,已经成了朋友了,于是就一边干活一边聊起天来。
“你今天真的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吗?”先是梅斯柏问童梦瑶,口气有点惋惜。
“没有。”
“为什么呢?”
“人家嫌我小,没有经验。”童梦瑶说。
童梦瑶和梅斯柏一样,也是第一次来人才市场。她在半个小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