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郡王出身皇室,深知以眼下的形势,他伺机上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而一但他露出这样的心思,承启帝绝不会心慈手软,雷霆手段,甚至都不会玩“郑伯克段”那样欲擒故纵的把戏。
即便是孟如嫣的设想能够顺利进行,承启帝也是短命的,那他不是还有儿子呢么?如今的皇子才是正统,他这个为臣弟为皇叔的,根本就不会有人支持。
再说,延平那个小地方,偏僻贫穷,土地有限,才多少人,才能养活多少军队?孟美人简直就是天真地在想当然。
花袭人的话,让孟如嫣听了俏脸全没了血色。
她依旧坐直了身体,不肯露出沮丧之色,咬着粉唇,看着茶盏之中漂浮的菊、花沉沉浮浮,终于不能再欺骗自己,坚持自己正确,而否认花袭人的话。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要嫁到延平郡主府中去。
不然,还能如何呢?
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即便是知道错了,却也得咬牙走下去,而且还要优雅高傲地走过去。
孟如嫣想到此,放松了些,看到舒服坐着的花袭人,怔了一下,又再次坐直,开口询问道:“不知郡主有何教我?”
“我有一个计划,不知道孟二小姐愿不愿意参与进来。”花袭人说这么多话觉得有些累了。她也根本不会勉强自己,转头对丁香道:“丁香,你将我之前教你的拼音注字之法,解释给孟二小姐听。最好,能让人也在这短短时间内学会了。恩,我去那边休息片刻。”
丁香低头领命。搀扶着花袭人起了身,又将她送到了宋景轩手里,恭送着两人携手转过屏风往里面看不见了,才重新折回来,从书案上拿了一个薄薄的册子,回到茶几边,对着孟如嫣一施礼。道:“容奴婢为小姐讲解。”
她移了个小杌子在孟如嫣下首坐了。将那册子展示给孟如嫣看,一边说道:“这套注音之法,奴婢当时花费一个时辰方融会贯通了。而公子只用了片刻功夫……”
孟如嫣闻言差异,神色也额外认真起来。
她从来都认为,比聪颖,她不会输太多。比不了轩公子。若是再比不了一个奴婢,那也不用百花郡主再继续谈下去。她自己就羞愧告辞了。
同时,她心底更是疑问:什么注音之法,到底是什么,让百花郡主邀请她来。并表示出以此来做什么的了不起的大事的意思?想想传言之中属于百花郡主的几次手笔,孟如嫣不禁对这所谓注音之法期待起来。
丁香的确是融会贯通了的。不然,花袭人也不会让她代为讲解。
孟如嫣也的确不负聪慧之名才女之名。随着丁香的初次讲述,她很快就差不多明白了这里面的规则。再详细询问一番。问了自己不太理解之处,不过是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她已经能够通过花袭人所设定的阅读题了。
花袭人的考题,是与今日差别巨大的简体字。
孟如嫣果然清楚正确地读了出来,并在花袭人随手编写的简易拼音查询的字库上找到解释,理解了那些字和句子的含义。
“请孟二小姐稍作休息。”丁香没有拿走那些册子,起身恭敬地对孟如嫣行礼之后,替她重新斟了茶,才转过屏风,找花袭人汇报去了。
花袭人眯着眼睛,歪在榻上,听着外面孟如嫣的进度,一边同宋景轩小声地说着话,也是在估量,一个智力一般的八岁孩童,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掌握这一注音规则,并学会翻阅字典。
“八岁的话,大约总得需要一个月。而且,每日学习不得少于一个时辰。”宋景轩道:“八岁的孩子,已经很懂事了。那些知上进的,绝对会抓住这样的机会。”
“而且,我们可以先从十四岁的少年人开始教起。”宋景轩在花袭人拿出一套注音之法后,心中赞叹不已,立即觉得,之前自己所虑的一切困难,都不再是困难。
不过,他暂时还没有去同承启帝说。
恩,今日出门之前,他就有暗示玉兰,将花袭人做出来的册子誊抄一份,给宫里送进去。此时,承启帝一定是在听玉兰讲解,并双眼放光呢吧。
宋景轩收回思绪,道:“首先,需要一批懂这注音之法的夫子。其次,更关键的是,要编纂一本与之相对应的字典,并且迅速地印刷储备起来,为将来做准备。”
“你打算让她来编这字典?”宋景轩道:“看来,你是真的欣赏她。”
这本字典注定要永久地流传下去,哪怕是朝代更迭,哪怕是战乱纷纷。那么,所有参与这字典的首次编订工作者,都会被后世所铭记赞颂。
好大的荣誉。
若是传扬出去,不知有多少大儒捶胸顿足,懊悔失去了这机会。不过,也不一定。或许将来这法子推广之时,会遭到这些食古不化的大儒们强烈反对也是有的。
花袭人眯着眼睛道:“她的性子,值得培养。”
“我并不耐烦做这些琐碎工作,事情总要有人去做。虽然能担当此任的男人肯定能找到不少,但我还是想着给孟如嫣以证明自己的机会,给将来的女子们做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