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庄园门口的马车之中,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尤利西斯站在温德拉的大门前,心里难免又翻起了关于微微安的零散回忆,他摇了摇头把这些都驱散了出去。
眼下他想要知道的是为何玛尔维娜·斯普林霍尔会以遗腹子为由继承温德拉。
虽说贵族的庭院对于厌恶命运安排的微微安来说并不是什么喜爱或值得珍重的地方,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和老师度过了十年、有着重要回忆的地方竟然是由老师生前私交最差的女人继承了,而且那个老师讨厌至极的女人还声称怀了老师的孩子……
……有些讨厌呢。
他驾轻就熟地用幻象掩去了自己的形影,轻松地翻过了栏杆,一路通行无阻。
一直走到了第一个正厅。第一眼他便收获了不小的意外,正厅变化得有点大,虽然装饰陈设基本没怎么变,但是却有大量的物品被漆成了黑色,他明白过来门口那大量的马车会散发出怪味是因为运送了大量的黑色油漆,大概温德拉的其它房间也都被刷成了这样。
玛尔维娜的审美观一时让他难以理解。
多么喜欢黑色的人都不会把房间都刷成这种颜色。
此外,正厅的墙壁上,竟然挂满了微微安的画像,这虽在情理之中,却看着那么不习惯。在正中央的最大的那一幅画,竟然正是多年前微微安与玛尔维娜的婚礼,画师大概当时被年少的皇子丢戒指的场景弄得不知所措,只好画了个两人古板的立像。画面上的微微安神色冷漠,玛尔维娜却是一张洋溢着欢乐的笑脸。
连照顾着斯普林霍尔家族面子的画师都这样区别,这点应该是真的了吧。他想,这场婚姻真是从头就糟糕到点。
“我看见你了哦,尤利西斯。”
沉重的、听起来仿佛十分疲惫的女声说。
糟糕,他太认真地看着这屋子,完全忘了要维持幻象……
“不用慌张。”疲倦的女人慢慢地说,“我并不拒绝你的来访,因为你是他的……”
“抱歉,玛尔维娜夫人。我以为您不会容我进来,才这样……”尤利西斯放弃了马上逃走的想法,转过身来正式地见面。果然,走进来的人就是玛尔维娜·斯普林霍尔,她虽然三十多岁了,但是看起来依然非常年轻漂亮,只是面色极其苍白,妆容又灰暗得有如送葬,看起来相当颓废。
“我理解的……你很难接受吧,他竟然这样死了。我也很难接受……我不能相信,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希望的时候,他竟然就已经离开我了。”玛尔维娜在座椅上坐了下来,斜着头,好像她的脖子支撑不住脑袋的重量,“虽然觉得我会拒绝,但是因为是他住的地方,你还是很怀念,所以无论如何都想回来再看看……不过,没想到被我弄成了这个样子,你吓了一跳吧?”
其实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回来的……尤利西斯看着她那身华丽又颓废的黑色长裙,知道她在为分明已经和她没有任何法律关系的微微安服丧,越发觉得事情非常奇怪。
而且,他头脑中隐隐有一种奇怪的触动,难以言状。
“啊……夫人,容我冒昧地问一句,我以前见过您几次……先生他对您……”不知如此尴尬的问题如何才能不激起过于强烈的反应,尤利西斯试探着问。
玛尔维娜依然靠在椅子上,双眼望着那些微微安的画像:“你和其他人一样,很奇怪是吧,他那么讨厌我,我为什么总是缠着他?你这么大了,没有想要娶个新娘子么……没有那种情感么?”
“这个……那虽然是一种美好的情感,不过……要找到使自己动心的人,不是那么容易的呢。”尤利西斯笑着说,“先生曾经对我说,爱情是毫无道理的,是这个世上最没有道理的东西。我还没有那样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我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忽然地,轻轻地,一个美丽少女的形象从心底深处跳了出来。
她说:“不要走……”
“是啊,要找到使自己动心的人不是那么容易的……”玛尔维娜看起来深有感触地长叹了一声,“微微安那个人,到死都没有遇到真正让他喜欢的女人,所以他没有告诉你,其实遇到了也不算什么!因为你喜欢的那个人……未必就会回应你啊……”
“玛尔维娜夫人……”尤利西斯想,她怀着孩子——不管是谁的孩子也好——总是不能太激动的。
“我爱他,我真的爱他,没有道理又怎样啊……我就是没有道理地爱他。”还好,玛尔维娜并未十分激动,她还是满脸倦容地坐在椅子上,慢慢地移动着手臂,于漆黑的背景之中、穿着漆黑的长裙,像幽灵一般,“许多人都说,我只是贪慕帝国第一继承人的权势财富……可是那又怎么样?难道爱一个人却不能爱他的出身背景吗?他的家世地位、他的英俊容貌、他的自由任性,我都是那样地爱着呀!不够纯洁又怎么样,难道我不能既爱着‘微微安’又爱着‘温德拉亲王’吗?那分明都是他呀……
即使他就这样离开了,我还是爱他呀!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