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琬有一瞬的怔愣,旋即又回过神来,嘴角微勾,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
“那你当初又为何执意如此呢?”小凝叹了口气,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你应该相信我们,相信王上,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死去才能解决问题!”
“或许吧……”她也跟着叹了口气,眸中的光淡了些。
来到这里就会无法避免的想到四年前发生的事,那道迅疾而来的高大身影,在她跳进护城河的瞬间也跟着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其实心里不是没有犹豫的,只是想着一了百了或许便没有那么多痛苦了。
况且,原本就打算离开的,绝了他的念想也好。
小凝不知她在想什么,两人坐在进宫的马车里,尽都默契的不再说话。片刻后,她才有些后知后觉的看向慕容琬怀中的孩子,疑惑道:“朗儿少爷似乎睡了很久了,怎么还不醒?”
话音刚落,她便敏感的察觉到对面的人面容似乎僵硬了片刻,一丝不安在心底悄然衍生。
慕容琬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她的声音轻而柔,仔细听却不难发现其中的悲凉。
“朗儿,中毒了……”
小凝震惊的瞪大了眼,下意识的看看她的脸,然后目光落在朗儿明显苍白的脸颊上,“怎么会……”她喃喃的低语着,余光瞥见慕容琬悲伤的面容,终是没再说话,只目光带着一丝沉痛。
慕容琬在决定回秦王都之前便想象了许多次再见萧绝的场景,可绝没有想到最后见面竟是这般的兵荒马乱。
马车刚在宫门口停下,原本准备换乘宫中软轿之时,一直躺在怀中安静睡着的朗儿却突然浑身发起抖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朗儿这般情况,小小的人儿面容一瞬变得惨白,紧闭的眉宇随着身子一直不停的颤抖着,她顿时就慌了,连抱着朗儿的手臂都显得无力起来。
凤青禾将朗儿从她怀中接过,神色凝重,却半晌都没有出声。
她看着凤青禾沉默的样子,顿时觉得整个天都塌了,眼泪开始成串的滚落下来,止都止不住。
小凝在旁看的脸色煞白,余光里却瞥见一道明黄的身影迅疾的朝她们的方向策马前来,微微讶异之时却突然醒悟,王宫里规矩颇多,如今能肆无忌惮策马飞奔的也只有那人。
四年了。
萧绝的心死了四年了。
这四年来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替她报仇,然后将当初胆敢逼迫他的那些人一个一个毫不留情的收拾掉。
他花了四年的时间来完成所有的事情,终于,他统一了这片大陆,实现了对自己也是对她的承诺,可是,她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萧绝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他却太知道自己那段时间如同死去一般,每日每日里都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过活,这些年来,他变了多少,他自己也清楚。
原本鲜活的生命似乎也随着她的离去而沉寂了,他变得冷酷,残暴,寡情……
人人都说新王心思诡辩,神情莫测,往往怀着敬畏的心情关注着这位手段狠厉的新王,仅仅四年功夫,朝堂上下竟难得一致的齐心协力。
萧绝沉着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秦国从六国的一方霸主变为整个东陆的霸主,等坐稳了整个江山,他才又冷眼看着这个世道在他手中渐渐繁盛,而今,也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轻易的使他变色了。
若不是今日……
他这四年来锻炼的越发的沉稳内敛,像如今策马狂奔于王宫更是绝无可能发生的事,可如今,年轻的帝王面容沉肃,握着缰绳的手隐有青筋凸起,飞扬的衣摆在半空中划下肆意的弧度。
来往宫人尽都错愕的睁大了眼,似乎都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这还是他们稳重沉着的大秦帝王么?
虽然此举有失帝王风范,可他却再也顾不得许多,只全力的鞭策着身下的汗血宝马。
宫门近在眼前,他几乎第一眼便将目光凝在了那抹纤细的淡蓝身影之上。
再没有谁能如那个人一般在他心上烙下如此深刻的痕迹,再没有谁,只除了她,唯有她!
萧绝的一颗心几乎在目光触及的第一时刻便停住了跳动,他的眼里心里只有那个茕茕独立在宫门口的人儿,那么的刻骨铭心,那么的噬魂销骨。
时隔四年,他再度被蛊惑,无论自诩如何的冷硬无情,对她却始终恨不起来。
座下的马匹不过转瞬便奔到了宫门口,有眼尖的宫人纷纷跪倒在地,额头贴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而他眼中,只有那个身影。
半晌,深色瞳仁微缩,他深邃的目光看向她怀中抱着的那个孩子,他尚来不及思考太多,她已经抱着孩子转过身,泪流满面的看着他。
“阿绝……”她的声音里有着绝望深处残存的一丝希冀。
萧绝的心突然就被狠狠的撕扯了一下,几乎是想也未想便翻身下了马。
“救救我的朗儿……”她的心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毫无顾忌的松懈下来,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