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文与李静素走后,苏雨又斟了一盏茶水递于林红袖:“方才身子受了痛楚,先饮杯茶水稳一下受惊的心罢!”
林红袖信手接过,忽而笑道:“唉,这腿疾随了我十余年了,良药倒是食了数百副,却从未曾见到有好的迹象。不成想,今日晌午竟然有了知觉,虽是疼痛难耐,倒是着实令我心中高兴。”
苏雨微垂了一双眸子,转身又斟了一盏茶水握在掌心里,勾唇浅笑道:“静素竟然将小叔装在了心里,这倒是令千雪惊讶了许久。不过……”苏雨转眸,提袖轻抿了一口手中的温茶:“不过方才小叔的反应,千雪倒觉得是静素一头儿热!”
林红袖眉头轻拧,随后轻点了点头,算是赞同她的看法。
“唉,只怕是最终荒废了静素的一片苦心呐!”苏雨转身将茶瓷放于紫檀木桌上,瞧了瞧林红袖,又叹息一声:“方才那老太医也不知要说些什么,留下这些个耐人寻味的问题惹人心烦!”
林红袖将茶瓷放到床边的矮凳上,抿唇但笑不语。忽而伸手掀起棉被,招手将苏雨唤到跟前来:“千雪,来来来,帮我找双干净的棉鞋穿上,扶我走走路儿,这十余年未曾下过地儿了,今日哪怕是有一丁点儿希望,我也得站起来。”
苏雨忙踏上前去将他搀住,娇声道:“小心摔了身子,莫要再加了病疾!”
“无碍,快快快,快些去给我找双干净的鞋子来。”
苏雨蹙眉,愕然道:“你这是要千雪到哪里去为你寻双鞋子?你这病疾已有十余年,终日躺在床上,现在哪里还有可以穿的下的鞋子!”忽而又似想起些什么,浅笑道:“小叔那里兴许会有几双剩余的棉鞋,等小叔回来,千雪去向小叔讨一双回来便是,只是…也不知你穿上是否合脚。”
林红袖重靠在床沿上,任由苏雨将棉被又重新盖在他身上。忽而伸出一只手去握了她的一只小手,神色灼灼的望着她的眼睛,蹙眉道:“千雪…这些日子,着实是委屈了你了……”
苏雨一惊,继而慌忙低垂下一双眸子,脸颊红了半截,也不挣脱他的手,又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抬眸浅笑:“怎么净说些见外的话,千雪既已嫁你为妻,便是林府的人,自然要为林府的大小事由操劳。怎么,你是要将千雪当做外人来待?”
“……不不不…不,我只是怕你太过操劳,伤了身子……”
苏雨勾唇,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轻言道:“你先躺在这床上歇息几日,我去差人到‘陌衣坊’为你裁布做件新衣裳,再为你添几双新棉鞋。过些天再请位太医为你诊一诊脉相,是否真的是有了转好的希望。”
林红袖不语,只轻点了点头,算是赞同她的话。苏雨抽出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又起身帮他将棉被掖好,这才蹋起莲步向外走去。方踏出几步,又听得他在身后唤道:“往后的日子怕是要越来越冷了,你也要记得为自己添件新衣。”苏雨浅声应下,碎步向前踏去。
苏雨刚走出北苑数米远,便听得前方似有人在争论着些什么,一时顿足,微蹙起眉来。
“红文表兄…你…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静儿,昨日才说过的话,红文表兄便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么?”苏雨竖起耳朵细细听之,才听得这是李静素的声音。
“静素表妹…红文只怕是…配不上你……还请表妹令寻良人。”赫然,此人便是林红文。
“不不不……谁说红文表兄配不上静儿,静儿此生只认定红文表兄做静儿的夫婿,静儿此生,非君不嫁!”
苏雨轻勾起唇角,眯起一双眼睛四处瞧了瞧,见并无人际,忽而提起罗裙的下摆,一个掠身便闪向前去,轻如烟缕,覆在风中,却未曾留下痕迹。
苏雨的身子轻巧的落在一处较为隐蔽的房檐下,刚好看到李静素的一双小手紧紧地拽着林红文的胳膊,两行清泪挂于眼睑下,模样当真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苏雨勾唇浅笑,心想李静素这丫头倒真的是个难缠的主儿。却不知她的身影早已悉数印在别人眼底。
待她思绪缓转过来,便见林红文一手抚了李静素的一双小手:“表小姐,红文…怕是要负了你了。请恕红文无理。”语音落,便见他转身大步向前走去,仿佛在躲着可怕的怪物。
可怕?怪物?此时于他来说,恐怕李静素要比怪物来得厉害!
李静素慌了神,随即快步追赶上去:“红文表兄…你真的不要静儿吗?红文表兄…静儿……啊……”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见她脚下一个不稳,直直地向着林红文的后背栽去。
背后忽然有一阵强风袭来,林红文眉头轻拧,隐在宽大袖袍里的双手悄然蓄了力,欲伸手去止住李静素倾向前来的身子。待他转身的一瞬间,却在眼睛的余光里瞥见一抹红艳的身影。他随即收住身子,却也未闪躲,李静素的身子当真是直直地撞在他的身上。
苏雨的身影他早已尽收眼底。只是,她想躲,他便不将她揪出。她想玩儿,他便奉陪到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