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无眠。
清晨,日光未露,苏雨便早早的起床来。
昨晚深夜刮了一场大风,地上原本厚厚的积雪被刮的凌乱婆娑。苏雨着一身碧色纱裙,竟不显得与这遍地的白雪相突兀。足踏一双浅色棉绣鞋,由于昨夜所经之事,今日身体尚有不适,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茫茫无迹的白雪上,咯吱作响。
冬季的清晨清冷凛冽,一阵一阵的凉风灌进衣领里,即使是苏雨这样的习武之人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李静素倒真的不是一个能闲得住的人,前前后后的来回跑动,活像一只灵动且狂傲的小兔子。
“表兄,快快快,看我新创的火龙神鞭法。”语音未落,便见得一条火红的长鞭恍然便从她浅黄色的宽大袖袍中甩身而出,如若一条火红的长龙,刹那间便呼啸着向安然摆放在紫檀圆木桌上的印花白瓷应声而落,瞬间粉身碎骨。
“……你!”林红袖突然坐起身子,低音咒喝一声,一双如墨的浓眉紧紧地皱到了一起,弯曲的像是一条黑色的长蛇蜿蜒爬行。
一双圆目紧逼着挥舞着火红长鞭的李静素,几乎要喷出火来。
“怎么了……”听到声响,苏雨手中端着一碗药茶,轻推开房门,尚未踏足,便见李静素手中火红的长鞭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呼啸着掠向她的左臂。
苏雨的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端着药茶的手不由得紧绷起来,悄悄蓄了力,但转而忽然想起昨夜男子的话,又只得作罢。
苏雨面露恐慌,端着药茶的手轻轻发起颤来,一时躲闪不及,呼啸而来的长鞭正中她的左臂。
这一系列动作她都做的恰到好处,天衣无缝。
“呃……”苏雨低哼一声,用右手紧紧的抚住左臂。低头看去,左肩上的长袖已被那长鞭抽扯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津津地渗出鲜红的血丝来。
“啪!”一声清脆,苏雨手中的药茶应声而落,深褐色的药汁斜斜洒洒的撒了一地,浅浅地映照出苏雨瞬间惨白的面庞。
“你你你!!!”林红袖望着苏雨惨白的脸颊,脸色突然涨得发红,满腔的怒气几乎要喷薄而出:“你…你你…快些给我住手!快去请太医!”
林红袖半撑起的身子剧烈的抖动着,差点儿从床沿上翻滚下来。
“嫂嫂,快快快…快些躲开,我…我我…我停不下……”
林红袖倒吸一口寒气,连声音都在颤抖着:“李静素!快些给我住手!住手!给我停下!千雪,千雪…快快快,快些闪开……”
话音未落,李静素手中的鞭子,便再一次呼啸着向苏雨尚且渗着血丝的左臂挥驰而去。
苏雨躲闪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那火龙一般的长鞭再一次袭向她的左臂。
忽而,一阵细风轻轻地掠过,撩起了苏雨的半边纱裙,随即便见一人,红衣胜血,几乎要胜过了苏雨成亲之日所穿的嫁衣。乌丝如墨,几乎要比苏雨的满头青丝更亮三分。
他背对苏雨而立,伸出手轻握住李静素挥驰着红鞭的右手,轻轻的低喝一声:“住手!”
“兄长。”李静素借着男子所带的掌力收住右手中的长鞭,望着来人,一时无了傲气,乖巧的像是一只温顺的猫。
“你怎得如此放肆,差点儿要酿成了祸端!”李卿夏一双眸子微瞪,面目凌厉,自鼻中哼出一口冷气,吓得李静素浑身一哆嗦。
“兄长,静儿知错。”李静素低下头去,唯唯诺诺的认错。
苏雨轻轻闭了闭眸子,再睁开时眼前突然朦胧了许多。透过如纱的朦胧望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冰冷的心突然就酥软开来。
背影如此熟悉,气息如此熟悉,声音如此熟悉,连同说话的温度与语调都是如此熟悉。
如此熟悉。他是谁?他是谁?是他么?
如此像他。他衷爱的红色。他半温的气息。他冰冷的声音。
如此像他。
如此像他。
苏雨伸手,想要抚上他娇艳的红衣,尚未抬起,左臂上的伤口便将她刺的无了知觉。
眼前突然失了颜色,身体摇摇晃晃的失了衡力,像是被谁狠狠地,狠狠地推了一把,深深地掉进了看不到光明的黑洞,连日光都无法照进。
冰冷一片,漆黑一片,孤独一片,回忆一片,伤心一片。
如此漆黑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如此孤单的身影,如此孤单的黑夜里的盲人。
“千雪——”
“小雨——”
是谁在唤她?
唤她?还是唤我?你声声呼唤的,如此急切,如此心痛,唤的是她还是我?
是苏千雪?还是苏雨?不重要吧,无所谓了。有什么重要呢。她心心念念想着的人已经不在人世,又有什么重要呢。
苏雨闭了眸子,摇摇晃晃的身子终是向着地上倒去。
“千雪!”林红袖低吼一声,支撑着身子的胳膊翻然举起,原本半撑起的身子一下从床沿上翻滚下来,“噗通”一声滚落在地,额头不小心撞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