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在集市上逛得有些久,张起灵跟吴邪回到院子时天色已全然暗了。Du00.coM折腾了一天,吴邪也懒得再做饭,两人于是在厨房里找了些面点,又烧了个蛋花汤随意对付了。
随后吴邪自然也就没再推车出去开摊,晚饭这一茬他算是误工了,不过倒也没什么所谓,偶尔一次偷偷闲也挺好。当然,之所以无所谓,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有「好风景」看。
檐角暖色的老式电灯下,张起灵正在将鱼分篓。比起吴邪每每收拾鱼时的手忙脚乱,张师兄干起活来很是利索,纤长的手指灵活地制住鱼身和鱼尾,鱼被一尾一尾地丢分在大小不同的盆子里。两只篓子很快就要见底了,而张起灵衣角袖口上却还是干干净净,几乎没怎么被鱼尾甩湿。
吴邪倚在堂屋的椅子上托着腮看着,心说这家伙果然什么时候也都还是淡淡的样子,跟他的画一个样。
即使是释放情绪,张起灵也总是喜欢用安静的方式表达。吴邪忽然就想起相熟的画馆老板说过的「寄至味于淡泊」、「境生象外」的话。眼前的人虽然什么都不说、情绪也不形于色,却别是一番滋味。
那些没有被道出的东西,大抵都积蕴在了画底,因而那些笔触虽然安寂却能动人。吴邪想,依自己这么个繁琐的性子,大约就是再怎么练也画不出这样简而有味的画吧。
两人到底是各方面相差太多。大概也是还放不开的缘故,吴邪觉得性格方面虽说是互补,但当自己也安静下来时,气氛往往就有点沉了。这时候吴邪一紧张往往就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好,也不能总是东扯西扯谈些吃吃喝喝的吧。
其实当初壮着胆子把人迎回来,他后来还是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当时只想着胖子那番「管他黄道黑道阳日阴时,只要看对眼了,甭管什么时辰都合宜」的话,倒是一鼓作气了,静下来后却有些退缩。只是寻常那般过日子倒也罢了,可吴邪这个年纪,该懂的也都懂了。
人总是这样,过了一个坎,还有另一个坎在前头等着迈。
张起灵想来是知道他的顾虑,两人默契地不提。吴邪就想着也好,毕竟还早。想到这里吴邪叹了口气,小哥这个什么都隐忍的脾气也是让人心疼。或许对张起灵本人而言这些也并不算得上是隐忍,但他这个样子,自己难免总有些过意不去。
吴小贩正耷拉着脑袋趴在椅子靠背上满肚子心思来来回回,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猫叫。他抬起头,见警长从屋檐上轻轻跳了下来,落地的时候摆了摆半卷的尾巴。吴邪走过去将黑猫揽起来,刚要像平时那样在后背上挠两下,却发现它前爪的小白手套被染成了红色,不由暗暗一惊,忙抱过察看起究竟是哪里受了伤。
黑猫有些躁动,在吴邪怀里不停地扭着身体,吴邪只好向院子里张起灵那边招呼了一声。张起灵也看到黑猫来到了院子里,开始并没在意,只继续分拾着钓来的鱼,听到吴邪喊自己便搁下鱼篓,洗了手走了过来。
「小哥,警长好像受伤了。你帮我抱住它,我看一下。」吴邪见张起灵已经走到跟前,让出了座位。
张起灵点点头,坐下伸手稳稳抱住黑猫。吴邪在警长面前蹲下,抬起它的两只前腿看了看,发现左前腿的关节处在流血,似乎是被咬伤的。吴邪看着伤口直摇头,起身去房里取了剪子纱布和棉球回来,用剪子将纱布铰开,又倒了一碗煮开的水。
黑猫已经不再挣扎,乖乖地缩着脖子不动,一副讨巧的样子。吴邪看看安静下来的警长,又瞅瞅一旁不声响的张起灵,在它脑袋上抚了下,然后低头开始处理伤口。
用蘸湿的棉球大致清理了下伤口后,吴邪见已经不怎么流血,于是接替张起灵抱过了警长准备包扎。拿起裁成一片片的小块纱布,吴邪不由想起张起灵今天画了好几页底稿,于是道:「今天的画都还没有整理吧?小哥先去收拾吧,我替警长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张起灵看了下没什么可帮忙的了,于是扫了眼吴邪怀里蜷成一团的黑猫,点点头拿起搁在桌上的画板去了里屋。
吴邪目送张起灵进了屋,然后垂下头点着黑猫小巧的鼻尖道:「你这家伙肯定又出去疯了吧,上次已经都吃了苦头,还没记住么。」以前也有一次警长跟其他地方游荡来的猫一起混过几天,后来大概是玩闹间不小心受了伤。吴邪记得那时是伤了耳朵,不过只是抓伤并不严重,隔了几天就好了。但这次警长受的伤不算轻,咬痕很明显,而且有些划开。
黑猫乖乖地将前爪搭在吴邪手边,歪过头用耳朵蹭了蹭他的袖口。吴邪一边心疼地用纱布包扎着,一边考虑着要不要在院子里给警长搭个窝。
小家伙天天晚上不知道跑哪儿去胡闹,偶尔受伤回来自己看了还是挺揪心的。吴邪想着反正平时也经常喂,不如直接看在身边算了。毕竟这么久了,都有感情,万一哪天要是见着警长吃了苦头,或是忽然不见了也难免牵挂。
吴邪是个特别念旧的人,胖子总打趣说他不忍不舍太多了,跟个姑娘似的。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