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后,花梓朝她投去一个赞许而感激的目光,并立时表现自己知恩图报的一面。
她坐到白玉曦和李叔身边,煞有介事地商量道:“这狼女与杜卓既已两情相悦,就挑个日子把他二人婚事办了罢。”
李叔和白玉曦皆不言语,杜卓急了,也顾不得脸面,几步上前,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这终身大事,不可草率决定,家母尚在,不可……”
他话未说完,花梓已站起身,转身拉着狼女的手,眼中闪着泪光儿,叹道:“我如何舍得?可女大当嫁,无可奈何。更何况,你二人又阴差阳错有了夫妻之实。所以,我再舍不得,也要给你做这个主。杜卓也不知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娶到我的狼女,将来,他若对你有二心,或是让你受半点委屈,莫说我摄灵殿,就是云梦泽,也断饶不了他!”
听了花梓一席话,杜卓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只能希冀于狼女,谁知,狼女竟反握住花梓的手轻轻拍了拍,劝慰道:“别担心,他不敢将我怎样。”
白玉曦侧目瞧了瞧花梓阴恻恻的脸,心中一凛,默默感叹,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这妮子成长不少,只是,这成长的方向有些偏颇。
然这都无妨,日后慢慢调/教罢。
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个意味深长地笑容,声音慵懒:“玉花梓,你我二人的婚事也一同举行了罢!”
“万万不可!”李叔豁然起身,死死盯着白玉曦,见他无动于衷,遂将目光投向玉花梓。
一应门人都惊在那里鸦雀无声,一时针落可闻。
花梓正直直望着白玉曦,月光洒在她眼睛里,映着白玉曦淡然无痕的脸庞。
他放下茶杯,望向玉花梓,眉眼间都是温柔缱绻,悄然无声。
花梓从未觉着白玉曦像今晚这样长得如此好看,比南宫云笙好看,比沐冷尘好看,甚至比萧叶醉还要好看,比任何人都要好看。
浸在月色里,像个优雅的文人,又像个一身傲骨的将军。
在自己仅有的短暂记忆里,他从未消失过,从未离开过。
他从不多言,总是默默承受。
他从不轻允诺言,却让自己举步维艰的日子日渐明朗,从一个无亲无故的瞎子,到如今双眸明亮,可以任性的日日望着蓝天白云旷野无垠,从被人追杀,到一次次死里逃生,从孤单迷茫,到如今拥有这一众门人。
如今,他说他要娶自己,她望着他浸在月光里的样子,就是自己想要的幸福,她无比确认,这短暂的记忆便是她的一生,她要的幸福就在对面。
她永远不会忘了,白玉曦对自己说:“玉花梓,你我二人的婚事也一同办了罢!”
他说的这样理所应当,好像本来就该如此,好似上辈子就约定好了似的。
风将柳条扬起,拂过一缕杜鹃花香,吹散了她眼中闪烁的悸动。
心中一动,委屈像泛滥的河水一层一层从心底几乎漫上眼眶,他怎会知道?他所认为的理所当然,再不是那美好的样子。
花梓倏然转身,向大殿后山跑去。
白玉曦慌忙起身追了过去。
柳树的阴影将思茗一袭长裙遮去大半,她死死抓着树干,指甲划开树皮,慢慢沁出血来,将老树干染上骇人的血渍。
她慢慢抬起衣袖,拼命去擦额上的梅花钿,直到眉宇间一片赤红,一滴眼泪倏然滑落脸庞,映着一轮圆月,眨眼摔个粉身碎骨。
此时正是春末夏初,后山的杜鹃花开的格外早,团团簇簇竟一水儿皆是艳丽的胭脂红。
白玉曦瞧见花梓就蹲在花丛里。
透过繁密的花叶,隐隐约约能瞧见她乌黑的长发将她团团包裹。
“你怎么了?”
他的轻功果然更加厉害了,花梓未听到丝毫脚步声,他却已近身前。
她低着头,看到白玉曦黧黑色的马靴,踩在几片柔软的血红花瓣上,不禁心中一阵触痛,竟忍不住微微颤动。
她要如何说她不爱他,她又如何说她未动心,她短短的记忆染了污浊的过往,不堪回首,无法言说。
白玉曦站在那里,不离开也不说话,花梓终于也未敢抬头看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