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干净,有便宜可占。我找来一把扫帚,面对这样一个空间小可用空间更小的屋子,我扫得很乐观。不像在学校扫地,地板又脏又烂区域面积又大,扫把是竹枝做的,常莫名其妙地扫起大量水泥团,更惨的是学校扫地是义务的,不扫就要罚扫地。
可是黄色的烟头和纸屑,在床底下也有存在,扫把鞭长莫及,好比色情传媒,扫起来棘手,就懒得扫,任其兹长,经时间的催化已形成卫生死角,奉献给蟑螂去或分解或安家。
很快把地板扫完,可惜没人见证,我后悔扫得太快,而且太干净,无法重扫让胡美宪他们回来正好碰上。地面上还有痰迹斑斑,我又去卫生间拿来拖把,拖了一阵发现味道不对,想将错就错,又怕遭到非议,于是洗了拖把找了一个旧得估计没人用的水桶,一失手倒入大量别人的洗衣粉。
拖啊拖,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胡美宪去一个多小时了,而我还有买棉被和吃饭的事悬在心头呢,不急是装的。我又困又乏,别人的床不敢躺,就等着早些把棉被回来饱饱地睡一觉。想到胡美宪出门时的那句“等你很久了”我就来气,气他不能将心比心。正在我越想越气气得恨不能杀人的时候,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慌忙消气。果然是胡美宪回来,我像与他经历了生离死别后重逢,百感交集。看着还有大片没有拖完的地板,我有些心急。后悔自己不能安分守己,没事找事。只希望他能帮我一点忙。胡进来后只说:“地板好久没拖了。”倒头便躺,顺手拿起那本《宋词鉴赏》问道:“你的?”我说是,想起钱还夹在书里,但阻止已晚,只装作不知道,继续拖地,一边侧耳提防。胡突然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还有毛主席啊。”他把钱还给我,教我钱不能乱放。当初父亲给我钱时也这么说。他们都这么说,看来是有一定道理的。
胡美宪放下书,叫我别拖了,先去房东那里报个名,申请入住。
胡带我来到一楼。一楼有个客厅,客厅中央摆了一张茶几,茶几周边是几张椅子,椅子正前方是一台电视机,电视机旁边有个热水器,热水器之上是一个佛像,佛像与网吧里的那个很像……
房东夫妻的房间紧挨院子,我们在院子可以通过窗口看到里面,不过必须里头有灯开着。胡美宪对着窗户喊了几声阿姨,灯应声亮了。说明来意,房东阿姨在里面说:“必须是公司员工才能住。”
我希望胡美宪先带我去公司应聘,但是他有些不太乐意,说太远。阿姨说没有办理入住的人员不能住在这里,我一听急了,对胡美宪说:我请你吃饭。居然连“情敌”都求上了,而且还是请他吃饭的代价,这绝对是我的耻辱。胡美宪却说:请吃饭就不用了,正好我也无聊,就带你去走走吧。我听了受宠若惊。
左右拐拐,走了约二十分钟,便到了那个厂。一路上,到处都是我的第一次,因此感触很多,心事也很多。
保安不让我进厂,胡美宪指着我说是来应聘的才被放行。
应聘过程有些匆忙,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复杂。先是一个保安递给我一张入职申请表叫我填写,我在胡的指点下有放矢地填了重要的几项,也就是户口信息。我留下身份证,另一个保安给我一张感应卡和一个卡套并叮咛我必须把它正确佩戴在胸前,回去之后自己贴一张照片。我看胡美宪厂牌上的照片已隐身,所以保安的话我没有放在心上。
保安在厂牌上写的字歪歪扭扭,扭捏作态的样子没个正经:两线弯折笔画他偏要让它们的角扭一下,多出一个圈,像挂着气球,圆的扁的装饰了每个角,又仿佛长了瘤子。看着自己的名字被虐待成如此,我很心痛,恨保安太写字太娘。
往回走的路是工业区大门我拖着密码箱走过的那一条,但并没有意想中的长,可见经验并不老实也会骗人。这一回我没有在那个三叉路口上看到那个女孩。看着地面上张张白色的纸像出殡的队伍走过。路面上还有若干行人匆匆来去,怅然若失之感再次龚来。我一路无语,只是时不时地停下来张望,希望某个蓦然回首的瞬间,可以看见我想看见的人。胡美宪以为我对这个烂地方感兴趣正在专心消化和回味,说过两天你就不会觉得新鲜了。
就这样进了一个厂其过程就像古代情窦初开的女子进了婆家一样,没有人逼迫但也不是很心甘很情愿。总觉得这次行动过于草率而且过程太简单中间似乎少了许多热闹,因此一路少了许多心情。
宿舍登记也没有想象中的复杂和难堪,简单到跟房东一家人照个面拿了钥匙就可以了。好比现代式的相亲,只是我先斩后奏早把行李搬进去了,胡美宪开玩笑对我说:现在流行先上车后补票。因为我来时的是先买车票的,所以对这话并未完全苟同。房东一家有四口人:一个六七岁小女孩,一个十八九岁大女孩以及她们的父母。男房东是个烟鬼,时刻烟不离口,吞云吐雾、僵瘦得像僵尸,呆坐半晌未曾吐过一字。女房东话多但我初来不宜在我面前表现出来,只问了我是哪里人,然后从她家的江西客人开始接着旁征博引对江西和江西人作了一番论述。幸好男房东一直在旁以身作则,用沉默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