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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1(1 / 2)

刘二妮一夜没有睡好。

不知为什么,白天从河西作礼拜回来后,她的两腿自膝盖以下便发起痒来。到晚上作完祷告去床上躺下那痒更甚,让她忍不住拿手直搔。但这种搔非但不管用,还因为把皮搔破引发了疼痛。她拉开灯看看,见自己的小腿及脚面已经改变了平时的模样,整个儿发红而且起了一些紫点子。

她将这症状又当作了主对她的惩罚,立即翻身起坐,拉开电灯,面对着墙上贴的耶稣画像开始反省自己还有哪些罪过。反省来反省去,她觉得自己最大的罪过大概就是没把自己家里人一起带到耶稣面前。于是,她怀着一腔悚惧在心里对那位上帝的儿子说:是我无能,是我有罪……

自从信了耶稣之后,刘二妮最大的痛苦就是没能将闺女说动一块儿入教。多年来闺女与她相依为命,闺女是她的命根子,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想像世界末日到来时的情景:她飘飘悠悠去了天堂,而闺女一家却掉进了地狱。地狱是多么吓人呀,《圣经》上说得明白,那里虫是不灭的,火是不灭的,虫与火像盐一样淹着不信耶稣的人!她曾多次劝说荣荣:快信吧,快信吧,再不信就晚啦!可是荣荣从来不听,说:我一个党员,妇女主任,能信那玩意儿?刘二妮说:甭提什么党员妇女主任,你娘不也干过么?干了那么多年还有什么好处,到头来是一头迷了路的羊!而荣荣总是不听,继续去作她的迷路羊。

除了闺女,刘二妮还想让赘子四龙跟孙女小菲入教。四龙是东乡吉家庄人,二十多年前因兄弟众多穷得娶不起媳妇而改姓入赘这里,对荣荣和丈母娘一直俯首贴耳,深得刘二妮喜欢;孙女小菲像她娘年轻时一样伶俐俊俏,让刘二妮啥时看了啥时心醉。她想,如果这父女俩背了十字架,那是多么叫人高兴的事情!可是刘二妮再想到他俩背了荣荣不背,日后一家人要分作两处,又让她心下不忍。唉,还是要先动员荣荣,动员成了荣荣,事就好办啦。于是,她在家里一有空就到闺女面前唠叼。然而闺女依然对娘的劝说置若罔闻,听得多了还瞪起眼来顶撞她,这让她十分痛心。

家中还有一个人她没动员。这人是她的丈夫许景田。许景田是十年前退休后回到家的,但刘二妮对他的负心一直耿耿于怀。荣荣对爹更恨,因为当年县里招工没能去成,她便希望爹在济南给她找份工作。她曾专程到那里求他,可是爹却说不行,他没这个权力。她等到二十五六岁看看再无指望,才委委屈屈接纳了娘给她找的上门女婿。因此,当年届花甲的许景田回到家后,娘儿俩都不给他好脸,连话都懒得跟他说。许景田看出了妻女对他的怨恨,但并不太放在心上。他有充足的退休金揣着,每天喝上两阵酒,有空就到村里找人下象棋。对妻子入教一事,他也是不置可否从不干涉。刘二妮曾想过让许景田信教,但再想想,觉得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活该下地狱受罪,便又打消了念头。

此时受着腿痒之苦的刘二妮想起此事,突然悟出这也是罪过:耶稣教人要爱你的仇敌,可是你怎么对许景田不管不问呢?眼看着身边的人要掉进地狱却不拉一把,这能是一个好信徒吗?想到这里,刘二妮便草草穿上衣裳,打开门走向了西屋。

在许景田回来的头些年里,刘二妮是跟他住在一起的。许景田虽然年过花甲,但身体也还结实,隔些日子便和刘二妮过上一次夫妻生活。刘二妮虽对丈夫过去的作为生气,但对大半辈子没再做过的那事尚抱有几分兴趣,让许景田三哄两哄就遂了他的心意。可是入教后她的心思全放在了耶稣那里,每晚都是读《圣经》、祷告到很晚,让许景田不堪其扰。他提了几回意见,刘二妮说你到西屋睡去吧。许景田想想自己也是六十七八的人了,不可再做那种事情,便在西屋又安了一张床,从此一个人清清净净地睡觉。

今晚刘二妮叫开西屋门却得到了误解。许景田只穿一个大裤衩子打开门后,见妻子上身只套一个汗衫,一对老奶子晃在他的眼前,伸手就把她往床上拉。刘二妮生气地说:“你干啥呀?我过来找你说正经事!”许景田说:“什么正经事?”刘二妮说:“荣荣她爹,以前是我不对,心里恨你,不领你一块信耶稣。往后,你就跟我一块儿信吧?”许景田一听,立即往床上一躺摇头道:“我当是什么正经事呢,是信教呀!你愿信就信,我不拦你。可是想叫我信,是嘴上抹石灰,白说!”刘二妮听他这样讲,心里又生起气来。她强压住这气,耐着性子向丈夫讲信教的好处,最后还向他唱起在小梗那里学的歌来:“蝴蝶飞呀飞,飞得有高低,高的上天堂,低的下地狱。地狱里往上看,看见你的妻,妻是你的妻,不能搭救你……”许景田打断她的唱,说:“谁稀罕你搭救?等死了,你享你的福,我受我的罪!”刘二妮看他执迷不悟,只好停止劝说走出了西屋。

回到自己的屋里,刘二妮的腿还是发痒,于是益发相信这是主对她的惩罚,便更加虔诚地悔过、祷告。直到天快亮时腿痒减轻,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然而黎明时分,她听到一贯勤快的四龙起来扫院子了,想起昨天与本村人约好的一件事,便又一骨碌爬了起来。

他们要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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