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山下的情况如何?”林泰虎坐定交椅,转向秦暮道。Du00.coM
“回大当家,四郡十八县的地方官已然尽数撤离,据说特巡钦差已于五日前抵达汶水游巡。但无论明查还是暗访,竟对此人的来历背景一无所知。实在惭愧——”
“也不能算是一无所获。”林泰虎面色沉静,扬了扬手。堂下一小校很快押上来一个侍从打扮的男子。
此人面如土色,形容枯槁。且不说是否受了伤,光是被人活捉上土匪山来就已经足够他吓尿了的。
“这人是县衙的一个侍从,我与阿朗在夜探汶水县衙之时顺手捉回来的。”秦暮起身走到那人身前:“只可惜,他能提供的线索寥寥无几。”
“大…大王,小人知道的都说了!求大王饶命,饶命啊——”那人附在地上筛糠一样颤抖着,早已是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
“新来的钦差姓甚名谁?”林泰虎朗声问道。
“小人…小人只知道他姓沈…并不晓得名讳。他…他只是在五天前到任汶水镇,就与县衙里的公差们打了一个照面,小人连他的相貌都没看清啊!
他不用我们服侍,整日都与公人在议事厅里商议,连送茶都不被允许。”
林初袖心想:好家伙,这是钦差啊还是特务啊?怎么搞得跟美国中情局下放调查一样!
“小人还听说,沈大人在三天前便独自离开县衙,没带任何侍从婢女。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那人估计是怕自己表现得不够配合,直接就给扒皮抽筋了。这会不等用刑便一通竹筒倒豆子。
“大哥,还有一件事很奇怪。”秦暮转向林泰虎道:“我此次在汶水镇,发现镇上多了些许新面孔。”
“新面孔?可是指巡街守城的那些官兵?”林泰虎低吟一声。
“不,都是些寻常摊贩店铺。”秦暮摇头:“我见了四方和凤县的两个暗卫头领,也在各县发现了类似的情况。貌似从两个月前,这四郡十八县的一些居民就有些许搬迁的迹象。新进来的人操着外地口音,却很少有拖家带口安生……之前并没引起我等注意。
直到这一次周边官衙大规模撤离——”
“霜白,你怎么看?”林泰虎问身边那一直都在沉默的苏霜白。
“我认为关键还是在这个新任的钦差身上,”苏霜白垂着头,边想边说:“四郡十八县起了如此大的动静,就好像……在为这个人铺一条顺畅的路。
这条路铺好了,是不是就可以开始狩猎了。”
“如果他是猎人,我们明月寨难不成就是最大的猎物?”林泰虎的眉头紧紧锁在犀利的双眸之上。粗壮的手指关节略带些烦躁的敲击在桌案上。
“先把这个舌头押下去,以后再审。”林泰虎挥挥手,叫人把那个已经半死不昏的侍卫拖下去。
在那人哭爹喊娘的一声声求救渐行渐远中,林初袖总算理出了个把头绪。
“爹,新上任了一个小小的钦差,一定是冲着我们明月寨来的么?不会是朝廷有其他的想法,我们有必要如此紧张么?”
“明月寨在四郡十八县的产业占了收入来源的七成左右,”苏霜白接话道:“官与商,商与贼之间,本来就没有那么明确的限界。
这些年来,寨子里也没少在这些贪得无厌的硕鼠身上下功夫——如今这一夜之间换了天,总要在这个姓沈的身上找些眉目。
就算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多少也会受些影响。”
“但我听说,山寨七年没有战事。生意上也是井井有条,不豪夺不扰民,这不正是朝廷想看到的么?在这种时候率先出招打破平衡…不是很明智吧。”
林初袖想了想又说:“不过这也难怪,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亘古帝王无人不想追求这样绝对的权力集中。”
“这个姓沈的钦差,到底是个多狠的角色…”林泰虎沉思半晌,缓缓道:“汶水周遭四郡十八县竟然查不到一点风声…”
“那京城呢?”林初袖脱口而出:“既然是朝廷直接任免的钦差,总有归根之地。”
“已经在着手了。”苏霜白道:“京城那边的暗卫昨天就应该接到了山寨的飞鸽令,要不了几天就会有答复——实在不行,我跟二哥亲自上京一趟好了。”
“恩,先等等看吧。暗卫的赵星胡月都是跟了我十几年的,无论是忠诚还是身手都过得去。姓沈的还没出招,我们这里也不能先乱阵脚。”林泰虎起身,把凉茶推开:“今天就先散了吧,改日再议。”
林展锡把林初袖送到门口之时月已上弦,初秋的露草里还有些苟延残喘的鸣虫吱吱啼啼。
“阿袖,你…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今天我没有惹爹生很大的气吧?”困意不足,林初袖有心扯着他聊几句。
“呵,你还真是出乎人的意料呢。”林展锡回过头来,把那半张脸深埋在斗篷之下:“义父一直是个很难被说服的人,我没想到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