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坐落在山营前寨的偏西南角,厅前是一块数亩见方的演武场。读零零小说迎风的大纛,矗立的哨卡,高瞻远瞩的瞭望台,俨然井井有条的秩序都让她深感此寨开凿不易。国中之国般的独立,必是花费了这班当家人的不少心血。
两侧把守的喽啰冲林展锡打招呼,恭敬地打开聚义厅大门。映入林初袖眼帘的没有想象中那种山寨老大标准配备的银虎皮毯,镂空的牛羊骨头做装饰。也不存在什么上刑的木桩铁链,撒着点腥臭的血迹。
这里干净整洁,一方大大的匾额吊垂高上,两侧木椅及盏茶台排列有致。
林泰虎正坐在聚义厅头把交椅上,随意翻看着手里的书卷。身边只有奉茶一名奉茶的侍女,木头人一样面无表情得侧立在角落。
“展锡,你来啦。”林泰虎侧过目光,一眼便看到了跟在他身后那小巧的身影,先是诧异了一下:“阿袖?你怎么页过来了?”
“爹~”林初袖刚想撒娇,一想到人家明明都已经看穿了自己这个‘冒牌货’,挂在口中的娇嗔先咽回去半句。
只是在自己与父亲之间有限的交流里,她明白林泰虎有心不去点破的深意,也明白这份不知该如何相处的父女情就这样不伦不类得被摆在彼此眼中。
林初袖缓了口气,不卑不亢得对林泰虎说:“我在山上闲逛的时候迷了路,就跟着展锡哥一块过来了。”
林泰虎的眼里看不出波澜,只轻轻哦了一声,然后转向林展锡:“展锡,先把小姐送回去吧。秦暮跟着霜白去看初离了,等下才会过来。”
“爹,我不能一起听你们议事么?”林初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意愿,着实叫林泰虎吃了一吓。
“山上的大小事务,你一个女儿家掺合什么?回去好好休息——”林泰虎的拒绝完全在意料之中。
“身为山寨的大小姐,多了解些事务本事情理之中,谁说女儿家就不能参与了?”林初袖想了想,正要找些说得过去的理由,就听得门外有报声。
一个头领打扮的男子应声进来:“大当家,罪兵邹江已经绑缚刑场,等大当家下令。”
“传令下去,狼营一队邹江,在下山执行任务之时不听调令私离职守酿成大错,害弟兄因此受伤,令任务被迫终止。依据山寨军法,当斩不饶。午夜行刑,首级示众!”
“得令!”
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定夺一个人的生死罪状。真不知道该说这个时代高效率呢,还是野蛮极端。
林初袖心里泛起唏嘘,也不知自己哪来的一股勇气,竟上前大叫一声:“等等!”
“恩?”林泰虎显然不理解女儿的质疑从何而来,一挑雄眉抬手示意那人等一下:
“阿袖,你有什么事?”
“爹,那怎么说都是山上的弟兄,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说斩就给斩了?”林初袖心想:要定一个死刑好歹要历经预审初审二审,过程还要给人家请律师辩护的机会好不好!独裁者是木有好下场的!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明月寨千万弟兄,没有同仇敌忾上下一心的觉悟如何能安天命,立本足?”林泰虎言辞利落,甚是不容人置喙的霸气应声而起:“邹江此次跟随二当家下山执行任务,竟然不听调令,擅离职守,偷开小差。惹是生非害得弟兄受伤,并惊动了官府,导致此次任务搁浅,弟兄们心血付之东流。
这样荒谬行事,不斩不足以服众!”
就在这时,聚义厅大门轰然打开,清朗的嗓音随着脚步应起:“我和二哥还没到,大哥跟谁商榷得如此激烈啊?”苏霜白摇着纸扇进门,林初袖一眼看到他身后的陌生男子。这就是传说中的二当家了吧!
人人口中的二当家是位武功卓绝不苟言笑的奇男子,以至于林初袖一直以为他应该是那种冷冰冰的粗犷型巨汉。如今亲见本人容貌,一时间觉得与脑海中的印象相去甚远。
她竟忘了撤回目光,这么直勾勾得得人家如芒在背,直到对方有心回避了尴尬的对视。
秦暮大约三十出头,身材颀长伟岸。着深色长衣,黑色披氅。釉色缎带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一副典型的儒将打扮。
他的皮肤甚至比苏霜白还要白,胡茬青涩干净。剑眉英朗坚毅,淡色的薄唇紧紧抿着。唯有那一双骇人的寒眸子,透露着杀手一般的绝意。
但最令林初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出身草莽的他,竟有一身浑然天成的贵气。哪怕是站在那厢不动不说,也会产生令人倍感压迫的窒息。
一个像一诺千金的将军,一个像风流倜傥的书生,一个像高贵冷傲的杀手…
林初袖在心里吐槽:这三个当家人还真是奇怪,明明落草数十载,却长得都不像山贼呢。
但她转念一想,也没有人生来就是山贼吧。想来各人有各人难念的经,虽然身处此景,却脱不去曾经的气质。
“大小姐也在?”秦暮看到林初袖正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