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商国,烛光下,商玄看着手中锦帛,口中喃喃:“病了?你竟然会病?与孤在一起时,你从未有过病,果然你不该与虞弃灵同行。Du00.coM”
“来人!”
站在门外的刘海急急进入,小心躬身,对着闪烁不定的背影:“王上。”
“传为孤治病的南德来。”
刘海怔住,领命离开。王上病了?
第二日,王都盘镐东城门外,盘龙旗幡猎猎,在晨光下熠熠生辉。数百身着锦衣的军士横列城墙,商国王上金銮驾停在城门口,前面一张长案横列,上放一个三足之青铜鼎,内有香烟袅袅,随风远送。
公子重纠与商玄共饮后,放下酒爵,拱手:“此别之后,再见不知何时,王上受重纠一礼。”
商玄扶住,笑道:“时辰不早,不必行此虚礼耽搁,你能顺利登位,便是对孤之感激,带着南德出发吧,这二十乘战车定护得公子无虞。”手指微紧了紧,暗示他一切照计划行事。
公子重纠怔了下后,会意颔首:“王上放心。”不再强求,拜别转身。
三匹周身璎珞的白马鬃毛发亮,一看便知是良驹,不时打着响鼻,拉着一乘装镶金钿的大车,静静等待他走近,随他从凤国一同逃亡而至的卿大夫上了随后的马车。
其后二十乘战车庄严静待护送,正是商玄下令精心挑选的。
公子重纠挑起帘帷,最后看一眼住过许久之地,一声令下,不舍收回视线,浩浩荡荡开拔,军士护送着他,一路马不停蹄,驶向尧国。经尧至凤,是返回凤国的最近路径。
商玄回到目送,他们身影彻底消失在衢道上后,才返回銮车,摆驾回宫。
“将此消息传递给尧国据点。”
“这两条消息分别给舜王,景王。“
“是。”从商玄手中接过颜色不同的细绢,当着他的面,刘海细细卷好。片刻后,三只看似普通,却一日千里的白鸽飞离王宫上空,向三个不同方向飞去。
两日后深夜,月光皎皎,尧国,虞弃灵府内,遍洒一滴清晖。
昏睡了两日两夜的姒艳罹睁开了视线。
“醒了!” 一声平和之声隔着屏风传来。
姒艳罹愣住,抬眸望去,却见虞弃灵端着汤药走入。
姒艳罹皱了皱眉,一地月色,虽有灰蓝的清亮,却也稍显模糊,这才撑着坐起身,觉得脑后发沉,好似绑了重物。
记忆逐渐回转,她说出了真相,然后准备离开……
“你需要歇息。”虞弃灵走近床边坐下,回答了他打晕她的原因,将装着汤药的小碗递给她:“先喝药吧。”
姒艳罹亦未说什么,定在他面上看了片刻后才伸手接过,棕红的汤水亦透着灰蓝暗影,“这是何药?我并无病,昏睡而已。”
虞弃灵凝视她道:“凝神静气温补,无病亦可饮,你已饮了两日两夜。”随后将期间发生的事情大概一说。
她竟睡了如此长时间,姒艳罹愣住,蹙眉不再多说,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多谢主公照料。”
虞弃灵接过药碗:“你定要与我如此生疏?”
月光暗影中,姒艳罹闻言微怔,那夜他告知真相的根源,她并不糊涂,沉默许久后才对上他的视线:“走到今日地步,我的计划已全被打破,幽君虽不是你之王后,我仍会尽心辅佐,你不必……”
“姒艳罹,”虞弃灵突然打断了她的话,眸色温和散去:“你知道我要什么。”目光坚凝,丝毫不容她闪烁避开。
姒艳罹顿住话音。
虞弃灵低沉继续道:“真相本不打算那夜告知你,但不言,孤在你眼中便一直是幽君之夫。”
姒艳罹沉默片刻,不假思索拒绝:“我之余生只为报仇,主公日后不必再提,为凤国肝脑涂地,姒艳罹绝无二话。”
此刻与那一世一模一样,若她是重生,他们二人未来将不同,可如今,只属于过去的这个她,虞弃灵垂眸沉默着,少顷突然自怀中取出一对双龙壁,咔哒打开金扣,失了束缚,两枚一分为二,他将一枚放在她面前:“无你辅佐,孤亦可夺得天下。但若想利用孤之国力复仇,必须嫁给孤为王后,这是聘物,代表未来凤国一半王权。”
言罢收起另一半,虞弃灵敛袂起身俯视她,淡淡无情道:“分道扬镳,或者并肩同行,孤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届时楼幽君与你同样去留。”言语毫无转圜,他平静离开。
微不可闻的脚步声片刻后才再房内消失,楼幽君的沉稳呼吸声似有似无。
姒艳罹定定看着他留下的龙璧,碧玉上月辉熠熠,抬手一覆,暗沉了眸。
不答应,幽君和她都会丧命,他不会留下任何未来可能的敌人,防备上卿狐晏可见端倪。武艺非他对手,双拳亦难敌千军万马,逃回商国,商玄不会信任,除非觑得时机取到他首级,否则报仇将付之东流,她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