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就够你受了,还要扯什么师门情深么。”
他不懂情自然说得轻松,我很想抓住他,详细讲给他听,若人生在世无情无爱无/欲无求,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
可连闫似锦都打不过的人,我想要留住他,难上加难。
却见钱二再次闪躲开闫似锦的杀招,突然朝我笑了笑,今夜他已这样笑过好几回,每次都是个极坏的结果。
不等我反应过来,本与闫似锦打斗正酣、并居然还能朝我露出那古怪笑意的家伙,突然没了影踪,似一阵风散,我们甚至没有看清他是如何消失的。
而闫似锦就大叫了一声:“糟了,孩子。”
我忙不迭回首,果然就见本在床上安静躺着的娃娃不见了!
“钱二,你还我孩子!”我挣/扎着要起身,偏头晕目眩重重摔倒在地,咬牙朝前爬行,闫似锦已先一步冲出门去,一头扎进夜色深/处。
夜浓,雾重。
我很想也那样冲进夜色中,可我急火攻心,脑中一片空白,不争气的晕厥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已是天明。我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个被子。被子直拉高到我下颌,生怕我着凉了一般。
试着动动手脚,昨夜那种无力之感已消失。一想起昨夜立马就想起那被钱二掳走的孩子。我呼的一声起身下床,就要冲出门去。
但我在门边又停住了脚步。
即便冲出去又怎样?去哪里找?去那个莲妖的巢穴,我曾暂居过的山洞么?!
说起来可笑,即便我在北疆待了这般久,与钱二也见过多次,却一直不知他究竟居住在何地。他似乎和我感情不错,对每个人都不错,可实际上却疏远的隔了几条山几条河。
我对他一无所知,除了那夜自山洞曾亲眼见他突发羊癫疯以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闫似锦追上他了么?他为何要掳走我的孩子?!
我原地傻杵着,拼命琢磨推敲。钱二对情很淡,甚至有些冷血。但至今为止他并未伤害过我。表面看来所作的种种皆是为我,虽然手段残忍过程冷血,可他也没理由害自己的亲外甥女啊!
难道一个人常年独居太过孤单寂寞冷?想要有个至亲陪在身边解闷说话?!
他应该不会害孩子。
这般安慰自己几番,我便彻底冷静下来。而冷静下来后,我自然更不用急惶惶的到处去寻。于是就转身,目光无意扫过屋子正中的那张木头桌子,就见到桌子上茶壶下压着一张纸。
几步走过去,将那张纸拿在手中,却见上有字,闫似锦的字。
——师姐,你我情缘已断,原谅我不辞而别。若有缘,落叶时节再见,届时会将孩子亲手送还。闫似锦留字。
那张纸轻飘飘的自我手中落下,一路荡啊荡的,最后一跤跌到地上。
……
秋,已是深秋。
我并没有离开北疆,这大半年来我一直在北疆调/养身子骨,我要等他,我要亲口问个明白,为何当初不辞而别,我要见我的孩子,我要弄清楚许多事。
落叶纷纷。
我踏着落叶,再度将北疆唯一一条路走一遍。每日我都要这样走一遍,细细的慢慢的走,只希望可以等到我要等的人,问完我要问的话。
我还没有归位,姻缘线也一直被我小心的揣在怀中。
我没了点金术,不能以血化金,但经过这大半年的调/养,我身子骨毕竟强壮起来,不会时不时觉得无力,更不会随时都要灰飞烟灭。
我要留着这口气,等着那个我深爱过,也被他深深伤害过的人。
这条路很长,却又很短。只是一个上午,我便已走了个来回。北疆本就不大,何况我住的地方离这条通往外界的唯一的一条路并不算远。
路不长,却走得格外疲累。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我居住的地方,打开门,一脚踏入屋。回首关门,将那一整个秋的落叶都留在屋外。
今日,他依旧没有回来。
背脊靠在门上,我正在心底默默叹气,却听得那门被叩响。
“笃笃笃。”
只是三声,每一声却都叩响在我心尖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