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自语,似在同那白衣翩翩之人对话。“为什么是你,给予我这一切的人,为什么要是你。”他闭上眼睛,不想再去品味那人给予自己的恩德。
有的人对人好,或许只是出于良好的品行,他喜欢为善,喜欢宽容。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这份好。当无法企及的高度横亘在二人之间,或许遥不可及的距离只会被认为是施舍的筹码。
沈从容回到内院时,吟香已经睡下,她性子本就随和,加上晚间已经交代了诸位何去何从的问题自然也就不再在意是否还当值的事了。她缓缓走在院内,细细想着每一处的经历,忽然她抬头望向了院内的大树。
“萧珏,你可想喝酒?”记忆中自觉曾这般放肆的言论,拽着那人便上树饮酒。月色清朗,伊人在旁。
沈从容浪迹江湖五年之久,饮酒自然随性无度,然而,不知为何,三次醉酒,那人三次都在场。她似乎从没在其他人面前那般失态过。
沈从容失声笑了笑,低语道:“酒不醉人人自醉,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昔日独来独往惯了,本期待韩止境会在某日出现在自己身边,似骂似怒的说教自己一番。可她等了整整五年,本是热情膨胀的心也渐渐的再也不抱希望了,甚至她于泥泞中高烧不退,模模糊糊间也再也不曾幻想过那人的出现。原来,世间事本就是吃苦困难,娇养容易,这才不过多久,半年?她竟也开始了这样的多愁善感。
萧珏,萧珏……
“三哥名唤萧珏,你可知为何?”
“双玉为珏,美玉也。有甚稀奇?”
“珏乃玉中之王。”
“玉中之王,玉中之王……”沈从容细细的品味着这句话,只觉得吐息间唇齿竟有阵阵酥麻之感。她如同做了如何尴尬之事般红了脸,猛地回头看去。
乌云蔽月,清风拂面,缓缓风儿轻柔的拨开笼罩在皓月上的乌云面纱,露出其清秀的面庞,如水月光倾泻而下照射在这方小院中。而那方,白衣翩然,如同神祗。
沈从容微微张了张嘴,竟觉得眼中有些泛酸。她看着那人,那人也瞧着她。缓缓她笑了笑,“不是身子不好么?如何还吹冷风。”
萧珏脸色依旧苍白,衬着月光更显剔透,如同陶瓷般,美好精致,却脆弱。他看着沈从容,看着她眼中跳跃的光泽以及之后调皮又似轻松的笑容。他微微上前几步,说道:“我想来送送你。”
沈从容知道他身子不好,也不再过多拘泥了。被他揭穿女儿身份,被他环抱醉酒的自己,被他那样温暖的照顾过。沈从容觉得很开心,然而,她上前了几步后却又顿足。二人间这咫尺的距离不正是如同天堑般横亘在二人之间么?
他要娶的王后是天香女,他回驳了许多豪门贵族,大家闺秀只为候那一人。更何况,更何况,她思维跳脱,毫无男女之防,她既可以无所顾忌的出入烟花之地,那么,那么对自己倾吐的那些心事又何尝不紧紧只是将自己视为朋友。
她不过是臣子身份,出生村野,礼数全无。更何况,更何况,他的种种举动于她而言,似乎并未透露一二男女情谊。他不过只是看着她的智慧,罢了。
时光静转,岁月沉谧。
她微笑着看着他,他静静的注视她。缓缓,他开口道:“路上,珍重。”
沈从容一笑而过,“漂泊江湖习惯了,萧珏,你无须为我担心。”缓缓,她说道:“只是你,对人太好,终究累心。”
萧珏笑了笑,微微垂下头,沈从容看了看天,乌云流转,复又遮住月光。她道:“陛下还是回宫吧,明日还要早朝。”
萧珏抬头看她,看得沈从容心虚低首,她如同等候判决般伫立在那儿,半晌,才听见那人淡淡的回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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