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尔琴静静地躺着,等着坐在榻旁的人因无趣而离去,也是为整理自己脑子纷乱的思绪。
不知为何,方才的梦魇那般真实,似乎曾经就发生在她的生命当中。那一双隐藏在层层雾霭中的火焰红瞳,以及那霸道冷傲的语气。
奇徵默默看着那消瘦娇小的身子弓起蜷缩成一小块,脊背有些僵硬,即使渐渐缓下来的气息,依旧让人知道她并未当真熟睡。
静谧在两人间流转,双方皆看不到对方眼中复杂的神色。
云尔琴昨夜里确实受了一场惊吓,方才又梦魇了,如今只挨着软被软榻,困倦便袭上了,打了个懒懒的哈欠,眼皮沉重,便沉沉睡了过去。
奇徵待得云尔琴气息平缓,熟睡过去后,身子前倾,手虚抚在云尔琴被伤的脖颈上,红光缭绕,奇徵高举着的手在虚空中一划,带起一阵淡红微光,那狰狞的刀伤,便慢慢愈合,最终只剩下淡淡的一抹嫩红。
再次看着熟睡中的睡颜许久许久,才为她拢好锦被,放下榻前轻纱,起身往外室走去。
外室的三人不敢有些微的交谈,皆默默承受着这无言的惩罚,直到里头有了动静,那高大的背影动了动,站了起来,并缓步走了出来,坐在三人面前的一张太师椅上。
不动如山,冷傲如冰,那泛着红光的眼扫过三人身上,直让人觉得身体从内向外燃烧起来般的难受,衣裳瞬间湿透,汗水沿着脸一滴一滴的落下。
三人中就夜寒冰如今最不自在,方才云尔琴在梦中撕心裂肺的大喝,主尊对着云尔琴只不好开口询问,按捺不动,却不代表此事他会不在意,不追究。
果然,奇徵抿唇看着三人许久,最后冷然道:“霓儿与紫儿,自行到擅刑司处领罚,夜寒冰留下。”
声音清冷,似轻声呢喃,但这轻飘飘的话语却让霓儿、紫儿生生打了个寒颤,却不敢有丝毫怨言,低头行礼,默默往外退了出去。
让霓儿与紫儿出去后,外室中只剩下一坐一站的两人,奇徵却不再言语,闭眼往后一靠,似在沉思,似已睡去。然而夜寒冰只不敢言语,那双本就冷漠无丝毫感情的眼眸,盯着地上的大理石地面发愣,背脊的冷汗湿透了衣裳,被晚风一吹,冷得直打颤。
他怕这个男子。
怕极。
却,不敢恨。
咬牙让自己沉静不言,也是倔强不轻易出口求饶。
屋中气氛极其诡异压抑,似乎那飘在半空中浓浓的火气,一个不慎,便会向站在大堂处的蓝衣男子扑去,吞灭殆尽。
那双紧闭的厉眸骤然睁开,带着熊熊火焰,刺得夜寒冰从冰窟掉入炼火中,五脏六腑似乎都被烧得灰飞烟灭,再也承受不起这种痛苦,双膝往地上“砰”“砰”两声跪了下去,双手撑在地面,大口大口的喘气。
只还未缓过这烈火焚心的劲,更猛烈的焚烧灼热灼热的烧着,他一手抓着胸口,因疼痛,再也发不出一个单音,只能在地上打滚,头顶白气蒸腾。
许久许久,直到地上的人儿口吐鲜血,蜷缩着直抽搐,一直冷然看着这一切的奇徵,才缓慢起身,雪白长靴踩在那被热汗湿透已呈黑色的蓝衣下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夜寒冰无声喘息的模样。
薄唇冷漠的勾起,没有丝毫情绪的声音在这寂静了许久的空间缓缓响起,“方才,琴儿在梦中也唤你的名字,你心里可欢喜?”
夜寒冰被折腾得一丝力气也无,只无声粗喘,双眼无神,每呼吸一次,只觉得胸膛被刀割般的痛,哪还听得到奇徵的问话?www.DU00.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