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
青灯的火焰越来越小,又一阵风刮过,它挣扎了几下,还是归为了寂灭。帐篷内,一下子陷入了黑暗,空间显得狭窄而逼仄。
沉重的呼吸声,压在每一个人的胸腔上面,让呼吸变得愈发困难。
江玉案轻咳一声,“虽然她的话并不能全信,但是,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我已经派人去暗中打探了,不出意外的话,恐怕很快就要消息。”
“但是,若是姜秋客真在那里,你派去的探子,怕是凶多吉少,带不来什么消息。”九九静静地道。她脸上渐渐多了几分凝重,不知是不是因为大战在即的原因。
“无妨,南北帝国开战,姜秋客定然不会偏居密道,说不定,这个时候他已经随着北冥的大军,快要抵达北城了。”这一次开口的,是黑暗最深处的一个温和的男声。
听到这个声音,姜无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江玉案则是放柔了声音,轻轻地道,“游礼说的对,姜秋客费尽心机筹划了这样一场战争,他不可能不亲自前来。”
“即便如此,你也应该亲自去一趟,比较安稳。”九九飞快地说道,微扬的语调没入了黑暗,没有丝毫回声,只有让人不安的沉寂。
江玉案的身子颤了颤,身旁的手紧紧握起,却又缓缓松开。
如此反复数次,喉咙里发出了野兽一样的低吼声,脸上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眼里看不到任何色泽,“九九。人活在这个世上,不能只为了自己。我不能走,我的背后,站着的是南幽数百万的百姓。若是此时,我为了我的爱人而离开战场,失去元帅的南王朝,将会有更多的人。家破人亡。”
“我。有不能不肩负的责任。”江玉案从怀里拿出火石,将熄灭的烛火点亮,心里。却永远地暗了下去。
原谅我,恨水,我不能自私地成全我们的感情。
没有人说话。
幽幽烛火,映照在江玉案的脸上。让他那张因为身穿盔甲而显得冰冷的脸,带上了几抹疲惫。
九九咬了咬下唇。忽然觉得,这样的江玉案,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那个率性而为,猖狂不可一世的他。是从什么时候起,肩上就压上了这么多沉甸甸的责任,压到他。要用随时有可能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如此巨大的代价。也要去抗的责任。
姜无恋的声音幽幽响起,“我去吧。”
江玉案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
“我去,论武功论见识,我恐怕与你不相上下。但是,我的肩上,没有那么多的责任。纵使少了一个我姜无恋,这一场战争,只要有你在,南幽的子民,便可保全。”姜无恋的嘴角,挂起了柔和的笑容。
九九看着他,低下头,“如果你去的话,那我也……我也……”
青灯发出噼啪的声响,似是有灯芯溅落。九九蓦然惊醒,想起江玉案一脸疲惫而无可奈何地提起的责任二字,她到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最终,只是淡淡地道,“你要保重。”
姜无恋看着她的眼里,多了一抹讶异,仿佛这多久以来,终于看见这个小孩子心性的人,开始长大了一样。然而这样的代价,也许远非她所能承受。
一场战争能改变多少人的一生,此时的九九,全然没有意识到。
姜无恋伸手,在九九诧异的眼神中,揉乱了她的发,低声道,“等我,我会回来。”
他的笑很温暖,却带了一种看破人心的犀利。
九九望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很久之后,她想起此刻坚定得近乎傻气的自己,都会忍不住微笑,笑过之后,却是一片漫无止境的绝望。
人生是由多少个瞬间渐渐改变的,九九不知道,只是她知道,若是再有机会重头来过,这个时候,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姜无恋离去了。
要是重头来过,她一定会抱紧他,告诉他,留下来。
永远,永远,都不要走……
八月十日,入夜,北冥大将军凤持清率五万风雨骑抵达北城。
二更时分,北冥大军的营阵前,林妙香一身黑袍静静的立于军前,听着南方传来的南幽士兵声震云霄的呐喊,她没有动,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
手里的无情,垂了下来。
她似乎很累,连这样一柄剑都快握不住了。就连声音都带着疲惫的沙哑,“持清,明日出战的,是谁?”
“我。”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吐出,凤持清的声音沉稳平静,并不激昂雄越,只是清而亮、冷而脆的在碧山的上空扬起。
林妙香的眼睛亮了起来,清波流转,熠熠生辉,“不,明日我要率先出战。南王朝的大门,将由我来打破。”
凤持清转过头来,凝视着她,脸上缓缓露出了清冷的微笑,“香香,以你之能,虽不能遣兵布阵,但却足以一人抵御一城,有人出战,那是甚好。然,明日,我定然不会允许你踏入战场半步。”
夜风刮过,两人的头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