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飘远,仿佛眼前就有那一身通灵白澈的狐狸,姹紫嫣红十里花香,它卧在百花深处倦懒地打着哈欠,两条赤红如火的大尾巴悠闲地摆来摆去,掀起花落似雪。
宗外偷看的小仙侍虽不知大人心中所想,但听那段记载心是一惊——花檐,那是传说中的那只狐狸的名字。
传闻几百年前,司命大人受命在凡间为人补命格,正经过了妖怪众多的花檐山,正见到了受劫之后奄奄一息的小狐狸,正好手上有一颗忘了用途的丹药,便抱着侥幸心理往了小狐狸口中一塞,谁知竟就救下了。
雷劫之后伤痕累累的狐狸死死拽着神君的衣角道,“我叫花檐,跟这山名一样的,谢谢你啊,你再给我机会报恩吧。”
婴儿般的声音听来好不正经又极可爱,令素来不喜招惹动物的司命都忍不住疼惜。
但疼惜说到底只是疼惜,他们的司命大人那时就小狐狸的话思了半响,并没有想出个自己需要什么,想自己正年少风华正茂,并未到需人代笔的时候,报恩的机会着实拿不出来。便摸了她两把狐狸毛,那毛舒舒服服的,手感极好,比九天七仙女织的云锦还要软上几分。
报恩什么的就这样吧,司命大人心满意足地这样想着,便朝了小狐狸道,“我摸了你两把毛,这恩就当是报了可好?”
转身欲驾云离去。
可小狐狸却还是死死逮住了他的衣袖,“我的太太太爷爷说了,狐狸毛是上天对我们的恩赐,让喜爱的人摸是应该的。所以,算不得报恩。”
又委屈了一双眼补充道,“我的太太太爷爷还说了,做狐狸的受了恩不报,在进坟墓前会一直睡不好觉的!”
然后他们的司命大人又一拒。
然后小狐狸又一拉扯。
然后,再然后,便没了然后。
论及狐狸的狡诈风范,但凡听了那个传闻的都对那只叫花檐的狐狸钦佩得很。
虽不知后事详细,但就后来司命大人频频逢下凡就往花檐山跑这一情况来看,那狐狸计定是施得极高明极厉害。怎么说,也降伏了他们这个能说会道特会忽悠人的司命大人。
小仙侍想着暗暗不由得又赞了一番那只传说中的狐狸,收了心思,再细来观察宗内近来心烦到写错了几桩命格又送了别人几坛珍贵好酒的司命大人。
见大人眉间带笑,又喃喃自语,“这时候,花檐山上的百花该是开了吧……”
笑一会又僵住了,大约是心里憋得慌,看着那着实像是憋得慌,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再瞧大人朝了门这边的方向招了招手。
偷偷趴在这边默默观察的小仙侍不明所以地往身围四周打量,没发现人。
只看大人的手还在招,小仙侍再不放心地朝四周打量,还是没发现人。
可是大人的手还在招,小仙侍想奇了怪了,再往四周打量……这时司命大人发话了。
“本君在叫你过来。”司命眼皮也没抬一下地道落了声道。
一直以为自己躲得很安全的小仙侍听这发话,一个趔趄,再狼狈地站起,双腿竟忍不住颤颤发抖。心中为自己默默点了根蜡,才颤颤发抖地爬上石阶,顿地跪在了司命面前。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仙不是有意偷窥的……”
忏悔恐慌的话还未说完被一声打断,见司命蹙眉,屈身又开了口,“本君问你,来星祠这么久了,觉不觉得这里有点冷清?”
小仙侍听得这句是愣了又愣,谈及司命平素与人的言语常是毒舌狠极,且这还并不止在言语上,行为上更是犀利得可怕。
故他全然未料到大人不仅不计较自己的偷窥一事,还关照自己在这里的生活来,顿时感动万分,“不冷清,真的不冷清,有大人在就一点都不冷清。”
感动之余连鼻涕都带了出来,小仙侍伸出衣袖来擦了擦,又是一把泪落下,繁复地摇头。
观了这系列反应,问得认真的司命迟疑许久,又犹豫许久,才明了道,“……看样子挺冷清的啊。”
自以为是明了之后,司命又想,既是冷清,那么自己的思量便也是对的,近日来一直忧心星祠不如别的地方热闹,手下的子弟做惯了文人骚客,扭扭捏捏,玩不上兴趣来。便想得为自己选几位活波的弟子来才是,方才就觉得小花檐很是不错。
瞧瞧眼前这子弟,被这冷清之气熏得多可怜。
思考片刻,司命便收起了手中经卷,踏步朝星祠外走去,再未瞧那位还沉浸在“不冷清”里的小仙侍。
绕着紫陌行往朝泽殿。
悠悠的和风中还袭着一身粗布衣裳的青年顺着风在沉郁香气中悠悠地迈着步子。
君莫歌刚从赌场逛了一圈,出来后朝朝泽殿去,一时没受住这九天的花香,打了个喷嚏,狭路正逢了被放在赌局中的核心人物司命。
甭管些叙旧,当即拽着了机会凑向前笑道,“建议你回去的时候到望风赌场看看,今日的赌可是有趣得很。”
自从某一位神仙跑下凡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