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萍端着一碗龙须面送过来。碗里打了两个荷包蛋,伴着青菜和西红柿,散发出醋味与油香味。面虽然是平凡人家的食物,但这色香味夹着母亲对孩子的爱的食物,又逊于天下何样美食?陆萍对任凡的好,不是出于本身自己的仁爱,而是陆萍本来就是任凡的母亲。是的,陆萍就是任凡的亲生母亲,任家义的妻子,铜城女子。至于陆萍何故沦落到如此田地,我们暂时没有多余的话可以说,只能感慨生活的多变和命途的不可预测。
简单来说。在农村人的思维里面,虽有养儿防老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但其实女孩所处于的优势总是高于男孩。女孩可以一无所有,女孩的身体就是她的资本。于是,无论家庭多么贫穷长相多么丑陋的女孩都会很顺利而正常的去过简单幸福的日子,于是,我们想象不到陆萍那样一个当年美丽而出生在工人家庭的女儿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在绝对贫穷的地方女性地位高于男性。女性地位高于男性其实和生命的创造与繁衍有关,女性是生命的载体,男性只是开启生命的一把钥匙。同一个载体用不同的钥匙可以打开不同的生命形状,于是钥匙可以不同,但载体总会有奇迹的发生。
当男人总是将女人当做私有物品和能耐的炫耀品而想方设法占有时,女人成了上好的畅销品,在世界各地备受欢迎。当人体里的荷尔蒙驱使人履行祖先交付于我们的使命的时候,我们产生了一种无法自拔的原始****,在这种心理和需求的驱使下,女人变得颇受欢迎。当林文凭说自己两个弟弟都是光棍的时候,当任凡第一次和林文凭去吃饭听到那群光棍农民工讲的话的时候,我们很难想象得到曾经美丽的女人会在之后的消失又出现,竟是如此的落魄,而且孤独一人。
在贫寒之地,十有八九,男人打光棍者居多,女人单身者少之又少。是女人总不愁嫁,但陆萍却是单身,或许只是她自己的原因。在正常人眼里,这是一种现象是一个问题,但其实这事再正常不过了。当新的生命被创造的时候,旧的生命必然要被取代,而无后的光棍,只是上帝在以另一种形式将错放的人类召回。上帝的真理就是大自然的真理,他是不允许无能懦弱与不适应世界的人存在的,更不允许这样的基因存在。但这只是对于男人,女人却完全相反了。规律归规律,大部分归大部分,话是这么说但个体的差异与少数特殊情况的出现还是有的,这不,陆萍就是这差异中的少数。
载体永远只是一个载体,生命的强大与否,在于开启生命的钥匙是否强大。
看着自己的儿子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陆萍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当然,陆萍心里的想法任凡是不知道的,任凡只觉得这女人对自己很好,于是对女人颇有好感和崇敬。
诗诗看着陆萍对任凡的好,心里生了醋意。
诗诗对陆萍说:“阿姨,我们要说点悄悄话。”
陆萍端着碗,还来不及放下,看到任凡透红的脸,明白两个人的心思。脸上挂满温馨的喜悦,将碗放到桌子上,对任凡说:“记得要吃饭,注意身体。”陆萍看看诗诗脸色,退出屋子,将门紧紧带上。
回到房子的陆萍坐立不安。原本和林文凭商量好的,要他撮合任凡认自己做干妈,却为何一声招呼不打,连个人影也没有了,且搬走所有东西,如何让任凡休息。陆萍在心里谩骂诅咒林文凭。渐渐的陷入了沉思——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自打离开任家义老家回了铜城,陆萍一直闷闷不乐,沉侵在任家义的影子中。原本自己一心想留下儿子抚养,但念在孩子姓任的份上只好留给了两位老人。原本自己的母亲也劝说自己将孩子留下,但母亲真正想念的不是孩子,而是随着孩子的那一部分赔偿款。
陆萍的父亲说,没有孩子也好,可以重新找婆家。于是自己在丈夫去世不到半年时间就嫁给了一个来铜城下井的河南人。河南人多,河南人精灵,在中国的各个地方没有哪儿不聚集着一堆河南人。这河南人比陆萍大十岁,一直未婚,长的眉清目秀,只是脸上挂着见少了太阳的阴白之气。
这河南人聪明,知道攒钱,知道做生意赚钱。同陆萍结婚后没几年就告别了下井的生活,带着陆萍回到郑州做起了买卖。河南人起初推一辆人力三轮车买菜,后来收起破烂,再后来开了一家破烂收购厂,没几年手里就攒下了不少钱。有了钱的男人,就像有了枪的土匪,什么事情都敢做。虽然这河南人没有读过多少书,才气不足,但正是因为他没有读过多少书,胆气才越发的强劲,做事情才不会犹如寡断步步为营权衡利弊,他凭着自己简单的想法和勇敢的冲劲很快投身房地产。随着中国经济的迅猛发展,这河南人顺着东风一路乘风破浪生意如火如荼,经过多年的打拼很快身价过千万。
过千万身价的人,一般都不是人了。这样的人在往前走的同时也在往后退。当河南人贫穷到娶不到媳妇而埋头去铜城下井的时候,陆萍嫁给了他,他万分喜欢,无比感激,谢天谢地。但当他富有的时候,周围女子的投怀送抱,使他眼花缭乱,始终难以禁住****。乾坤逆流,天地旋转,河南人的世界大不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