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常在阳台上看报纸,老婆婆就织毛衣。我们会聊很多的闲话。
中午坐在阳台上晒太阳,老婆婆问:“你叫什么啊?”
“我叫月,我丈夫叫朋。”
“你们怎么不要小孩呢?年纪大了生孩子不好,你丈夫是个好小伙子哦。”
“是啊!”
“我老伴也好,他蛮能干,以前在市里当官,退休后回到家乡来开发了这个旅游公司。”
我吃惊极了,推动这个城市经济发展的旅游业居然是面前这个老人的功劳。
“您的儿女呢?”
“两儿两女都在外地工作,过春节才回来一趟。”
“对了,旅游公司的职员也大多住在这栋楼吗?”
“是的,上面两层住着导游,她们很辛苦,一大早带客人上船,晚上才回来。”
“您没请佣人吗?”
“我身体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尽量别偷懒。公司有食堂,但我们老两口自己开伙食。对了,以后早上我叫你,我们一起去买菜。”
“好。”
“你没事可以织毛衣啊,你看我,给孩子和孙子们织,他们都爱穿我织的毛衣。”
“好。对了,阿婆,那个女孩是导游吗?脸白白的,瘦瘦的,高高的?”
“你说珞吗?是,她是领班,她的外语说的可好了,还有,她的丈夫死了,很可怜。”
我张大眼:“死了?”
“是的,结婚才三个月,她丈夫是船上的,货船上的副手。那次两艘运煤的货船相撞,他救同事的家属,自己却死了。好人命不长哦。”
我叹口气,难怪她看上去那么忧郁了。
“追她的人可多了,但她忘不了她丈夫,哎,很可怜。”
我想起朋,算算日子,他走了五天了,我突然好想他啊。
将我从梦中吵醒的是一男一女的吵架声,首先是争吵,然后变成了怒骂和号哭。我躺不住了,跑出去一看,西边水泥公司的职工大厦大多亮起了灯。
夫妻两半夜三更的吵架,他们楼上楼下的邻居怎么劝都无济于事。房门大开着,女人叉着手又骂又哭,男人给了她一耳光,她扑上去,两人便扭打到一起。
“不要打了!你们那边的人去拉拉架吧!”阿婆实在看不下去了。
有人去劝,被赶出门来,门“砰”的关上了,里面一片乒乓声,接着是小孩的哭声,又叫爸爸又叫妈妈。
众人纷纷回房睡觉了,我站在那儿,只觉得那个孩子很可怜。
阿婆说:“睡吧,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吵两句就算了嘛,打什么嘛,孩子的声音都哭哑了。”
孩子没哭了,隐约听到那个女人的呜咽声。有人叹气,是珞,她站在那里像个幽灵。
“嗨!”我轻声打招呼:“你还不睡吗?明早起不来的。”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珍惜这样的生活呢?”
我明白她的感慨。“人都是这样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笑一笑:“你们夫妻就很恩爱,我们这里的女孩都很羡慕。”
我也笑一笑。
她悠悠的说:“我和启也从来没有吵过架。”
我的心头突然的一哽。
她柔声说:“睡吧。”
我进屋,怎么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