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幽暗;在这个房间里面你的舒适安逸感会胜过对其阴郁方面的诸多联想。可是在后面的那一间卧室里,由于有那两个安置得奇形怪状的阴暗冷郁的大窗户,茫然空洞地在那儿注视着你的床脚那里,还有那鬼影憧憧一般深深凹进去的窗屉子,这般情形在都柏林的老房子里边一般都可发现,使得整个大房间里就像一个鬼神出没的私密之处,由于情景上的密切搭配,而与整个卧室形成一体,整体上都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接合之处了。在夜间的时候,这个所谓的“房中凹室”——我们的“女仆”一般这么称呼这里的——在我的眼中,就显得有些特别阴森而富于联想之象了。汤姆远远放在那里的那支孤独的蜡烛,闪闪烁烁发出的微光无助地投进了它的阴影之中。而它总是躲在那儿窥望着他——总是那么的深不可测的样子。可这还只是它所产生的效果的一部分。整个房间对我来说,我不可以说出来究竟为何,可就是内心里有种拒斥感。我觉得,在它的布局以及特色之中,就有一种潜在的不和谐感——某种神秘而难以复述之处,让你隐隐地感觉它的家具和橱柜里边隐藏着某种秘密,不知不觉中产生某些说不出滋味的猜忌以及忧惧的联想来。总的来说,正如我一开始说的那样,我是说什么也不会一个人在这样的一个房间里面住上****的。
我从来就没有想要对可怜的汤姆掩饰我这种迷信的心理弱点;而他在另一方面来说,也毫不矫揉地嘲弄着我的神经过敏。然而,这个对鬼神持怀疑论者,注定要得到一次教训的,接下来你就会听到我的讲述了。
我们在这间广可敬爱的大寝室之中住了还没有很长的时间,我就开始抱怨夜间得不到安静、经常受到骚扰了。我觉得是我自己过分计较这份烦恼了,因为我通常来说是一个雷打不动的睡眠者,一般不会出现什么夜间惊魅的现象。然而,此时此际我却命该倒霉了,再也享受不了安闲的睡梦了,每夜都在“品尝这番惊惧”。起先是以一些令人不悦而恐惧的梦境为开篇,接下来我的烦苦就以某种特定的形式在进行了,就是这同一种的幻觉,几乎是千篇一律地以毫不改换的细节呈现,每个星期之中都至少(这是一个平均数)要光顾我两次。
现在,这个梦幻,这个午夜惊梦,或者说这个可憎可惧的幻觉——随便你愿意如何称呼好了——就是这个东西把我当成它倒霉透顶的戏弄对象了,它所采用的是这样的方式:我看到,或者说我认为我看到,而且是以令人憎恶已极的清晰度,尽管是在伸手不见五指沉沉的黑暗之中,也能够看清我所躺卧的卧室之中每一件家具以及偶尔摆设的某个细节。这种情况,你是知道的,是寻常的夜梦之中微不足道的事情。好了,就是在这种洞察细微的情形之下,好像是舞台上突然打出的聚光灯一般,突然间就展现出来一系列单调乏味的恐怖场面,这让我一晚上都得不到安宁,我的注意力始终不移地被引向了,尽管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被引向了与我的床脚正对着的那几扇窗户上面;而且,一成不变地以同一种效果,让我产生一种可怕的预感,缓慢地、却无可置疑地攫住了我的身心。我从中渐渐地意识到,有某种恐怖而难以确定的准备活动正在某个不为所知的角落之中、经由某个不为所知的媒介在暗暗地策划实行着,其目的完全是为了对我的无情折磨;而在一阵间歇之后,在我觉得这样的间歇总是维持同样的时间长度,一幅画面就突然间升起在了窗户上面,它定在那儿静止不动,好像具有电力的魔力,这时我的恐惧折磨也就算开始了,并且一直要延续数小时的时间。这幅神秘地紧紧粘着在窗户玻璃上的画面,其实是一幅一位老年男子的画像,身上穿着深红色大红花的丝质长服,其褶痕之处我在这里加以描述时,面容上一定是表现出来一种奇怪的复杂表情,其中既有智识的成分、也有****而智能之色,外加一种邪恶狠毒已极的预感。他的鼻子是鹰勾状的,看上去就像一只兀鹰的尖喙;他的眼睛大大的,灰色之中透着一种卓越之感,闪烁出非是常人的残忍与冷静的神色。这样的一付神态之中最显著的还体现在他头顶上的那个深红色的天鹅绒小帽子上,这顶帽子下面溜出来的几缕发丝因岁月之故而完全苍白了,可是帽边的眉毛却依然是岁月之初的深黑色。我深深地记得脸上那每一条纹路,以及面容上的色泽,那木雕泥塑一般的脸孔,我完全可以记得!这张恶魔般可怕的面容在那里定定地注视着我,而我也难以言状神魂颠倒噩梦初醒一般回敬着他的目光,一直到这份煎熬也不知持续了有多长的时间。最终——
公鸡啼昼;这才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