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奴役着我一整夜的魔鬼,在他那令人恐怖的关注之下;使我烦乱而紧张不安,可是我还要起身操持一天的事务。
我有一种感觉——我说不清究竟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那种极其痛苦而言说不清的恐惧,总之是与这种奇怪的幻象有关——我难以抑制地嫌恶向我的朋友兼同事恰切转述我在夜间所遭受的这些烦恼。但是,我一般还是告诉他我晚上受到了噩梦的骚扰;而出于对实际有效的疗救方式的信赖,我们两个就肩并肩地开始了驱魔除怪的行动,并非采取什么祈禳的方式,而是增加内心的抵抗力。
我应该公正地说这种内心的增强还是有效的,完全应该承认在此影响之下那幅可诅咒的画面不再前来拜访于我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幅奇异已极的鬼魂骚扰图——既富于特色而又恐惧之极——因而也只是我自己的幻觉、只是自己脆弱的神经的产物而已?难道这一切,一句话来说,只是一种“心理从生物”(借用当下的一句技术俚语)而并非是确切无误的外部侵扰的结果?这样,好朋友,我们两个将会承认,再也没有困扰于我。那个恶毒的魂灵,就是那个以一幅画像为手段前来附体糟践我的神经的东西,曾经是与我如此的接近,那么的生动活现,那样的邪恶狠毒,尽管我根本就看不见他。明白无误的宗教伦理密码是采取什么样的方式全面操控着我们的身体,我们的理智,以及我们的性情之类的呢?在这儿显然有一种物质与不可见的精神的明确的联结存在;健康的身心体系,以其未遭损害的活力,在我们不知不觉间,维护着我们免遭影响,否则我们的生活将是多么可怕的另一种情形。催眠术者以及电生物学家一般来说都会在十分之九的病者身上得到失败——恶毒的魂灵同样也是如此。在一些特别的身体肌理系统状态之下,当然是有利于产生某些精神上的幻象。这样的运作有的时候是成功的——有的时候是失败的——情况如此而已。
事后我才发觉,我的这个对鬼神持怀疑论的伙伴也在遭受着同样的烦恼。可是在现时之下我对此一无所知。一天晚上,不知为何,奇怪得很,我睡得很沉,突然间我被房间外面走廊上的一阵脚步声惊醒过来,接着又是哗啷一声巨响,原来是一只巨大的铜制烛台掉落时发出的响动,这是可怜的汤姆.鲁德洛克站在楼梯扶手上甩出去的,在地上反弹了一下就叽里咕噜滚到第二层楼梯上去了;而就在这么做着的同时,汤姆一把把我的门推开了,跌跌撞撞地后退着进到我的房间之中,脸上一付痛苦不堪的表情。
我从**上一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却还完全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我们两个站在那儿——身上穿着衬衫站在打开的门前——透过那些老旧而粗大的楼梯扶手注视着对面,看着走廊里的一扇窗户上,就是在那儿,云翳遮蔽着的月亮闪闪烁烁地洒进来一地惨白的月光。
“出了什么事,汤姆?你碰见什么事情了?究竟你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了,汤姆?”我紧张不安的一个劲晃动着他追问道。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回答我,他的回答却有些风马牛不相及。
“没有什么,根本没什么——我说话了吗?——我说的是什么?——蜡烛在哪里,理查德?这儿太黑了;我——我有一支蜡烛来着!”
“是的,太黑了,”我说道;“可是究竟出了什么事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不说话呢,汤姆?——你的脑子失去理智了吗?——究竟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哦,一切都过去了。一定是做了一个梦——除了是个梦以外没有别的——难道你不觉得是这样吗?除了是个梦根本就不会是别的。”
“当然了,”我说道,感觉一阵忍不住的不安感觉,“这是一个梦。”
“我认为,”他说道,“我的房间里面有一个人——我一下子就从**上跳了起来;而且——而且——我的蜡烛在哪儿?”
“在你的房间里,非常可能,”我说道,“我过去给你拿过来好吗?”
“不要;呆在这儿——不要走开;没什么关系——不要,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一个梦。把门闩上,迪克;我要跟你呆在这儿——我感觉有些紧张。因此,迪克,你是个好人,把你的蜡烛点起来,把窗户打开——我感觉害怕得受不了了。”
我顺从着他把窗户打开,而且用我的毯子把他像格兰诺瓦利那样整个给裹了起来,他在我的床边坐了下来。
每个人都知道所有的恐惧感都是有传染性的,但特别是可怜的汤姆目下所惶恐不安的这种方式的不安。我本来应该不听他的复述,或者说不该相信他的讲述,在这样的一个时刻,就算给我半个世界,也不该倾听这次让他失去自制力的可怕幻影的详细细节。
“不要在乎告诉我你这次荒唐梦境里的任何情节,汤姆,”我说道,语气中似乎有点藐视的意思,实际上是一丝无来由的恐惧;“咱们还是谈一点别的事情好了;可显然这座脏乎乎的老房子对我们两个都不合适,再呆下去我非出事不可,我的胃都受不了——还有——还有——晚上太难熬了,因此我们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