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刚下车,船队这边哈尼王子扑通跪在地上,痛呼一声:“母后……”在他身后的十几个随从,包括王子师傅也跪了下來,齐声高呼:“王后,王叔,”妇人紧走几步,上前一把抱住哈尼王子,失声痛哭起來,
粗壮汉子见到哈尼王子,似乎犹豫了一下,才上前冲郑和躬身道:“苏干剌拜见郑总兵,昨天敝国出现大事,不知总兵船队已经到达,迎接來迟,还请恕罪,”站在郑和身后的翻译官马欢,将刚才的话用华语说了,郑和以前來苏门答剌国,见过几次苏干剌,心里很反感他的嗜血,不过还沒有正面打过交道,此刻虽然厌恶,却不便流露,躬身还礼:“王叔不要客气,贵国的事情我们刚刚听说,我也很难过,一定要彻查凶手,”
苏干剌答道:“多谢总兵关心,我和王嫂已经商量好了,明天就葬了王兄,”说到这里,苏干剌擦了擦眼睛,“总兵也是回教,知道回归真主不应当难过,葬事要从简从速,所以,过了明天,等我们办完事后,再请船上人员去王宫,不知道总兵意下如何,”
郑和略一沉吟,想到王厚昨晚交待王后,有什么要求和想法要提出來,便道:“回教的习俗,参加送葬被视为圣行,所以我们肯定要去;而且国王归真,正好不少国家的使臣在此,他们可能也会同去……这样罢,王后、王叔,我们先到船上稍歇,看有沒有需要我们帮忙的事情,”
苏干剌还沒有表态,见哈尼王子已经搀着王后往宝船上行去,只好点头道:“那就给总兵添麻烦了,”唐敬则招呼同來的苏门答剌士兵,拴好马匹,去其它船上休息,
郑和、王厚、王后、苏干剌、王子、马欢一行六人进了议事厅,双方再次见过,分别落座,郑和开口说道:“其它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只讲一件事,昨天下午船队到达后,哈尼王子见港口异常冷清,便急着要回都城,结果先是叫不开城门,后來城内又出來一队士兵要追杀哈尼王子,幸会哈尼王子很机警,与随从换了服装,不然,他现在已经沒命了,哈尼王子,你将昨天事情经过详细和你母后、王叔说说,”
哈尼王子将昨天遇到的事情详细说了,在他说的过程中,王厚一直关注着每个人,特别是苏干剌的神态,并不见有什么异常,心里不禁暗自奇怪,王厚并不清楚,苏干剌喜欢以鲜血洗浴,不仅全身都是煞气,连心智也变得异常冷酷,几近达到波澜不惊的境地,
其实,苏干剌在上宝船之前,内心还在动荡不已,昨天下午他得知的消息是,哈尼王子已经被人杀了,不过对方太过厉害,发现王子被杀,迅速发动反击,不仅打败了士兵,还抓走了两人,所以当他第一眼看到哈尼王子时,不禁心神激荡,只是现在已然恢复了平静,
哈尼王子的话刚说完,苏干剌一拍椅子扶手,眼中绿光一闪,怒眉挑起:“真是反了天了,那些士兵受何人指使,竟然不开城门,还敢对二王子下手,当真要造反吗,哈尼,抓到的人呢,你交给我,我一定要审问清楚,一会你跟我回去,我定要当着你的面,拿刀活剐了他们,”
郑和安慰道:“王叔不要发怒,那些士兵如果沒有得到命令,也不敢这样胆大妄为,哈尼王子是跟随大明船队回來的,如果半路上发生意外,我这老脸也沒地方搁,这不仅是图谋造反,也是想让我们下不了台,是不是,”
苏干剌仍是怒火未消:“总兵说的对,我回去一定追查清楚,看看到底是谁想趁乱造反,那些士兵一个都逃不掉,他们敢不说实话,我就全部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有什么用,关键要找出背后是谁下的命令,”郑和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好了,我要说的事情就是这个,希望王叔能给个交待,”
苏干剌收敛眼中的绿光,低下头:“那是自然,一会回去,我就亲自过问,最迟今天晚上就有结果,我会派人向总兵禀报,”一直在抹眼泪的王后,此时开口说道:“总兵,本宫有一事相求,刚才你也说了,昨天哈尼差点遭遇不幸,国王未亡时,就说要等这次哈尼从大明回來后立为储君,沒想到……我已经和王弟说好了,现在还请总兵帮忙,能让哈尼顺利加冕,”
苏干剌脸上愕然,问道:“王嫂,你说和我说好了,是什么事和我说好了,我怎么不知道,”昨晚王厚走后,王后就在寻思整个事情,已经做好了苏干剌挑衅的准备,此时不慌不忙答道:“昨晚在陛下面前,我说哈尼回來后要抓紧立为新王,这事全要依靠你,还要你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就在陛下面前提出來,”
“哦,原來王嫂是说立为新王的事,当着王兄的面,我沒说什么呀,”苏干剌似乎胸有成竹,续道,“我只说,还能有什么要求,虽然王兄一直待我有成见,可他回归真主,我也不会计较什么……王嫂,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辅佐,”
王后点头道:“不错,你是这样说的,你答应尽力辅佐,和我说的相同,不等于是说好了吗,”苏干剌叹了一声:“王嫂,凡事都要讲一个‘理’字,我只答应竭尽全力辅佐,沒说辅佐哈尼,你刚才说王兄准备等哈尼回來就立为储君,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样说,也沒听王兄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