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春鼻端一酸,亦是伸出手,轻轻环抱住了他。二人都是锦衣玉食堆中长大的,何曾受过这等东躲**的逃亡之苦?若在寻常,宛春必要叫苦不迭,可因着有容绍唐在她身旁,一时间竟也不觉得苦了,不过是心疼他受的这一场无妄之灾。
他二人紧紧相拥着坐在一起,容绍唐轻嗅着宛春的面颊,倏尔却问她道:“你用的什么擦面霜?恁地香死人,倒不似寻常味道。”
宛春微挑眉梢:“这几日只顾着要逃出来寻你们,我何曾用过面霜了?”说罢,自个儿也深深嗅了一嗅,空气中果然有一股奇异的香气,阵阵传来。
宛春脱离开容绍唐的怀抱站起身,因为夜深,铺子里没有电灯,几乎伸手看不见五指,她便小心地摸索到一张柜台边儿,趴在那柜台上仔细闻了闻,又慢慢伸出手在柜台上找寻了一圈,良久,才拿着一个小盒子重回到容绍唐身侧坐下道:“看来咱们进到一间脂粉铺去了,你闻闻看,是不是这个香呢?”
容绍唐果真就着她的手一闻,不由在暗中点一点头道:“像是这个味道,却也不尽然是。”
宛春笑道:“这铺子里还留着好多胭脂水粉呢”她话说到这里,蓦地顿住。
容绍唐不明所以,却笑问她:“怎么?你喜欢这里的东西?”
“喜欢,当然喜欢得很。”
宛春面露惊喜,将那胭脂盒子在手中紧紧握住,一只手儿不觉抓住容绍唐的胳膊晃了一晃道:“我想到一个脱身的好主意了。”
“什么主意?”
“改头换面。”
“改头换面?”容绍唐愣了一愣,反握住宛春的手,“此话何解?”
宛春遂将那脂粉盒子举到容绍唐鼻端,浅笑道:“真是天助我们,这间脂粉铺子竟剩下许多的化妆用品。外头不是贴满了你的画像吗?既如此,倒不如利用这些东西好生装扮一回,定然叫他们都认不出来咱们才好。”
改头换面原来是这般改头换面!
容绍唐心中顿喜,忙将宛春一把抱起,狠狠的搂在怀中,朗声笑起道:“我的好宛儿,你当真成个女诸葛了。”
他竟然没有想到还有改头换面这个好主意!
他的臂膀结实而有力,宛春柔软的身子紧紧贴服在他胸膛之上,不觉满面绯红,娇嗔道:“你轻些,要弄疼我了。”
容绍唐听之心悦,禁不得在她颊面上大亲一口,低低附在她耳边沉声笑道:“好宛儿,这算得什么疼呢?往后有你疼的时候,到那时你再唤我轻些也不迟。”
“啐,你又胡说。”宛春听他言语露骨,分明有调笑自己之意,面上越发红热起来,推一推容绍唐的肩膀,嗔道,“快放开我罢,你再胡说,我便不理你了。”
容绍唐一笑,也不怕她色厉内荏般的吓唬,仍是将她抱在了怀中,哄一哄道:“遵命,我的小娘子,再不胡说了。天已经晚了,你快歇一歇,待得快要天明时咱们再起来装扮一番逃出去。”
“嗯。”
宛春窝在他怀中点了点头,自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地睡去。
她历经一夜的艰险,到这时候早已困到了极处,容绍唐腾出一只手用衣襟将她重新包裹住,轻柔的抚摸着她的面颊,温润的手指不意碰触到宛春清凉的薄唇,禁不住在她唇间缓缓滑动着,心中按捺半晌,终是耐不过情弦,遂慢慢低下头去,浅浅含住她的丹唇轻吻了几回。
他虽成过亲,亦曾结交过女朋友,但在男女情事上到底不曾深知过。而今仿佛二八少女,情窦初开,他浑然觉得自己如同是个毛头小子,不过是偷亲了心爱的姑娘,胸膛里便像是有人在里头擂起了牛皮打鼓,咚咚咚直欲响个不停。一时吓得他动也不敢动,只怕心跳声亦会将怀中酣睡的佳人惊醒。
他就这般在半睡半醒间,怀抱着宛春坐到了天光微亮。
门缝中露出的一点子鱼肚白,恰恰可使人看得见铺子里的摆设。容绍唐睁眼瞧见,不由得轻轻唤醒宛春,宛春揉一揉眼坐起身来,一望四周,忙一咕噜站起来,惊喜的绕着那柜台走了一圈道:“这里头的东西竟比我想象的还要齐全呢。”
容绍唐随她一道立在柜台边上,举目四望,不觉推测说道:“想是前番打仗,吓跑了这个铺子的老板,只顾着逃命,倒没有来得及把铺子里的东西带上。”
宛春料想来也大抵如是,虽是古语有云,不问自取视为偷,可她们如今为着逃命,也就顾不得这些虚礼了,大不了逃出去后再叫人送钱给他便是。
宛春思罢,也不再多耽搁,趁着天还未曾大亮,忙拉过容绍唐道:“现如今最要紧就是不能让别人认出你来,我定要给你画个浓妆才行。”话毕,便拿过柜子里的那些瓶瓶罐罐,胭脂水粉,挑着颜色,仔细为容绍唐画起妆来,肤色要涂成紫棠色,眉毛要浓些浓些再浓些,人中上再点颗小痣,最好下巴上的小胡须还要再密集点儿。
她细细画着,活像是在描摹一般,容绍唐兀自不动,低着眉笑望她围着他来来回回,只管任由她摆弄。
宛春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