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盘打的噼啪响,却不曾想一到四合院,打开门便见里头静若无人,到处都如同泼墨了似的,乌黑一片,连丁点儿的烛火都不曾见。网8
张景侗心中咯噔一跳,只道不妙,急急带着两人寻进屋子里,拉了电灯一瞧,哪里还有宛春的身影?他急怒交加,当即便在院子中高声喝道:“人呢?都死哪里去了,还不快出来!”他接连喊了数声,跟着他来的两个侍卫官眼见事有蹊跷,忙跑到左右厢房把灯都拉开来,但见那右边厢房中横七竖八醉卧了三个人,左边厢房床上睡着一个婆子,还有一个婆子躺在倒座房里,亦是睡得人事不知。
侍卫官口呼糟糕,忙将情况一一告知了张景侗,张景侗越动怒,瞧着院子中的桃树下现放着一桶水,遂将那水桶一拎,当即冲进厢房中,仿佛瓢泼一般就将一桶水尽皆倒在了三个守卫的身上,直把他们浇得浑身抖了个激灵。
无奈宛春那碗麻沸散下得分量实在多,药效着实厉害,便是被浇了水,也不见那几人有醒来的痕迹。一个侍卫官上前探手摸了摸酒盏,又将其放在鼻端闻了一闻,忙回身向张景侗兵报到道:“少帅,恐怕这酒水里被人下药了,闻着味儿不大对劲。再则,这还有汤菜尚未凉透,想是醉下不久。”
既是醉下不久,宛春也该当还未走远。
张景侗目光阴森地掠过地上几个酒鬼,他知道宛春曾在医科学院读过书,于医学药理上别有一番研究,药倒三五人当不在她的话下。只怪他太掉以轻心,未免太过张扬反而引起别人注意,故此他才只在四合院中留了这么几个人来,谁知他们竟都这般不济。
张景侗几乎恨红了眼,一扫那酒盅,便喝令跟着来的两个人道:“看这样子,她应该还没有出城,你们去城门,传我的话,即刻命人封锁城门,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出城!”
“是,少帅。”侍卫官们忙应声出去传令。
四合院所处之地正是城东,离城门口不过数百米之遥,传令的两人风急火撩一般地跑到守门人处,三言两语便将张景侗的话传给了他们,守门人不敢耽搁,忙将城门紧闭,严实栓了起来。
宛春和容绍唐一行人恰也在此时到了城门口,眼看城门已锁,守城的人正在旁来来回回地巡逻着。
容绍唐不由道:“想是我们的行踪被人现了,他们要把我们困在城里呢。”
宛春闻说脸色不由变得苍白起来,紧紧攥住容绍唐的胳膊,小心问他:“我们还能逃得出去吗?”
“只怕难得很。”
容绍唐举目望一望四周,瞧着临着小巷正有一间铺子待出租,遂把手招了一招,唤过跟着来的几个侍从,将铺子的门锁撬开,拉着宛春便躲了进去道:“既然他们关了出城门,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出得了城了,更有可能,张家的人会来搜城,我们得想个法子,躲过搜查才是。”
“可是……要怎么躲呢?”
宛春咬起了唇,这里头加上她也不过六个人,六个人如何对抗得过张家的三万大军?张景侗若是有心要把沈阳城翻个底朝天,他们就是躲到地下也难逃生天啊。
宛春所忧正是容绍唐所虑的,张景侗关城门正是要来个瓮中捉鳖,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张景侗得逞,故而便把跟着来的几个侍从唤近身旁,低低耳语道:“人多声响便多,也就越引人注意,不若大家分散开来行动。你们几个是生面孔,把衣服换换,扮成寻常百姓的样子隐在城中,想是张家那边也认不出你们。”
侍从们便道:“我等容易,可是少司令你要怎么办?”这满城贴着的可都是容绍唐的画像,任是三岁小儿,也该认得出他了。
容绍唐笑拍一拍他们肩膀:“我自然有我的主意,只是不便于同你们多说。你们出去后,寻个机会还是要尽快出城去,往南去找白博喜和汤从渠,见到他们务必要告诉他们,千万提防张家军。再使他们急行军,赶赴营口,万一我有什么意外,就叫白博喜指挥大军,务必要阻住张家军南下。”
“少帅……”侍从们耳听他言语不妙,都不忍在此时弃他而去。
容绍唐一笑,便道:“我也说了是万一,你们怕什么?快去,越快越好,只要你们出了城,我和宛儿才有救。”
“是。”
侍从们再三的拱手,劝他务必保重,方小心查探了四周,钻出铺子,再从外头合了起来,这才四散开,各自领命逃亡去。
他们一走,方才还嫌狭小的铺子,立马空荡起来。宛春缩缩脖子,越向容绍唐靠近道:“他们去了,我们要做什么?”
容绍唐怕她深夜受凉,便把衣襟一解,揽住她在怀中,轻轻宽慰道:“我们暂且什么都不要做,以不变应万变。”
越危险的地方便越安全,张景侗越是要找他,便越会以为他藏得深沉,万不会想到他们就藏在城墙根下。
他一直以来便是沉稳睿智的人,宛春听他所言不急不缓,原还焦躁的心不觉慢慢平静下来。光洁的额头抵在他的下巴颏上,让他这几日新出的胡茬子轻轻剐蹭着,又刺又痒,她一时禁不住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