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弃脸上无限真诚,绿水晶般的眸子亮晶晶:“那一杯可是刚烧好的开水?”
“本座无妨。”好不容易赶到的拓跋临渊则完全呆了。
他看到了什么?
柔然神话一样纤尘不染的国师大人,比雪还白的衣袍上一滩醒目的黄,哩哩啦啦染满了下摆。
国师的脸色竟然黑的如同暗夜,国师什么时候有过表情的么?
他瞬间觉得脊背发冷,这群坑货,什么人都敢惹的?
尤其他刚才听到那一句“那杯是开水。”
开水啊喂,此刻已经近夏,大家的衣衫都不厚,被开水浇那么一下子。还浇在那样一个对男人来说重要非常的位置上,他都觉得疼。
“国师可要换衣服?”洛天音心情却是极好,阿弃这孩子越来越上道了。
“不必。”雪近玄眸光冷凝如冰,却在看到阿弃时略过毫不掩饰的志在必得的贪婪。
“你们今日所为,本座定当千辈奉还。”
说罢,他便毫不停留地朝外走去,并不在乎自己衣摆上那引人无限遐想的黄。反正府门口就有轿子,大不了这四个轿夫回去以后杀了就是。
“国师大人您这么出去,别人会误会您尿裤子了。还是换换衣服吧。”
国师刚走到院子中间,刚才还站在门口咬手指的追月突然就扯着嗓子嚎了一声。
那声音的巨大,震得洛天音耳朵嗡嗡直响,只怕这一嗓子,连街角的人都听到了。
洛天音暗道一声不好,追月的身子已如风筝般直飞上九重天。
而雪近玄的身子却并没有动,只是那缥缈如仙的衣摆,无风却在层层激荡。
屋脊上却迅速跃起一道身影,将追月的身子捞在手中,迅速退到洛天音身边。
“无知鼠辈。”雪近玄刚才还苍白的嘴唇此刻却如同血一般鲜红,那阳光下近似透明的苍白肌肤和那红艳的嘴唇,看的洛天音一阵心惊:“本座定叫你们生不如死。”
“七王孙?”洛天音却突然对已然呆了的拓跋临渊说道:“今日国师到访,你可曾禀告了汗王?”
“是啊。”拓跋临渊眼睛一亮:“可汗说不可亏待了你,我自然得将你的一言一行如实禀报可汗。否则,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担待不起。”
洛天音冷眼瞧去,雪近玄那鼓胀激荡的衣袍突然就平静了下来,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哼。”他冷冷一笑:“再叫你们多活几日。”
冷冽的笑声中,他白色的身影却越去越远。
洛天音终于长长舒了口气:“追月怎么样了?”
流云早将止血的丹药喂给她吃了下去,追月的脸色却依旧苍白,前胸衣襟上刺目的鲜红将那浓浓的黑色染成一片酱紫。
“属下,属下,无妨。”她断断续续说了句话,鲜血却又顺着嘴角流淌出来。
洛天音眉头微皱:“你先不要说话,流云快带她疗伤。”
“顺便拿我的帖子去请宫里的太医。”
流云点点头,将追月打横抱起,迅速向后院走去。
洛天音的目光却是陡然冰冷:“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阿弃不由打了个哆嗦:“不知。”
“你能想到教训羞辱我们的人,很好。”她的声音越发的严厉。
“但是,在你的能力不够之前,有些羞辱就该忍着。忍不是懦弱。”她的手掌缓缓附上阿弃细软的棕色卷发。
“忍是一种智慧。直到有一天,你有了足够的能力,就可以将你曾经受到的羞辱,连本带利讨回来了。”
“你如今的状态挑衅雪近玄不是勇敢,是愚蠢。任何的勇敢都不该建立在丢掉性命的基础上。你的愚蠢,让追月为了保护你,受了重伤。”
阿弃缓缓低下头,见到追月的血迹已然高兴不起来的小人,此刻更是如同霜打了的茄子。
“我知道了,”阿弃瞬间便又恢复了精神:“我要变强。”
“强到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强到让人不敢欺负,强到我可以保护任何人。”
洛天音微微一笑:“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处置那装叉的国师?”
“我看他叫开水烫的不清,虽然没说什么,他脚下的方砖却是碎了一块的。不如,就赐他个太监总管干干好了。”
“不好,”阿弃又纠结起来:“太监总管地位高了些,就当个奉茶的小太监吧。”
“也不好,”阿弃又摇了摇头:“他叫茶烫过,只怕会对茶有了阴影。”
“对了,”阿弃胖乎乎的小手一拍:“就叫他当浣衣局的太监好了,我瞧着,他还是极爱干净的。洗衣服什么的定然不错。”
“恩,不错。”洛天音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不过,需得把他身上的气放一放。那动不动就股一身气的毛病不大好,气大了伤身。”
拓跋临渊听着这半路母子旁若无人的讨论,不淡定地差点将自己手里的茶盏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