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臭小子不学好的,竟然学会了耍滑头?”不等田武把话讲完,田书已经愤怒地挥起手来,强行打断了他的话。同时,愤怒得将音调提高了八度,劈头盖脸地大声质问道:“你小子说啥子?你会有啥子鸟玩艺值得可惜?值得浪费?”
田武毕竟年轻,反应到也挺快,一听爷爷声音变了调,马上满脸堆笑地掩饰说:“爷爷,大不了就当俺在放臭屁呗,啥子都没说好了。”他边说边装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嘿,臭小子还想蒙混过关?”田书瞪起两眼看着田武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早已怒不可遏。“奶奶的,真是恨铁不成钢!”他心里暗自骂道:“这臭小子表现得越来越不成体统,不仅令人极不痛快,而且也让人非常失望。竟敢在老夫面前耍滑头?”
田武不见爷爷吭声,自以为没事了,可一抬头却见爷爷正怒目而视,顿时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哎呀,坏菜了。俺本以为认个错就可以息事宁人,谁知竟惹得爷爷愈加地生气。”他心里就如同揣了一只小鹿,“嘭嘭”地跳个不停。“这该怎么办呢?”
田书上下打量着心神不宁的田武,心中一个劲地翻腾。“瞧他那左顾右盼的眼神,不是在耍滑头又是在干啥子呢?明摆着心中有鬼嘛。”他认定孙子在要滑头,难免又担心起来。“孙子照这样为人处世可没法在世面上混呀。老夫非得将他扭过来不可。”
他边想办法边思量:“腐儒的破玩艺真是害死人,靠玩弄虚伪怎么混得开呢?”
他越想越忧心忡忡,越想越感到责任重大。“如今。孙子身上已沾染上不少腐儒的恶习,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将来不仅会害人害己,甚至还会连累家族。”他咬着牙紧握拳头暗暗下定了决心。“不管付出多大代价,老夫都要将腐儒的恶习扼杀在摇篮之中!”
于是,他紧绷着脸严厉地训斥道:“臭小子,那啥子才不可惜?才不浪费呢?难道整天趴在几案上死啃书简就不可惜光阴了吗?难道挖空心思地玩弄虚伪就不浪费青春了吗?难道满世界地泡妞就不可惜和浪费年华了吗?……”
田书似乎被气昏了头。只顾一个劲地连啳带骂,而且越骂越不分青红皂白。“臭小子。甭以为自己与众不同,有多么了不起。如果不加以修理,任由你这样发展下去,等你到了老夫这把年纪只会落得个狗屁不是。除了对空伤悲,啥子都收获不到。”
田武被骂得抓耳挠腮,想要张口辩解,却又不敢插嘴,而且也插不上嘴,直急得他满脸通红脖子粗。“爷爷为啥非要强迫俺进宫去当劳莫子的侍卫呢?这算啥狗屁逻辑嘛?还美其名曰‘做官诀窍’。”他实在是接受不了,只好再次向父亲投去求助的目光。
田凭发现了儿子求助的眼神,可又没有办法,只好两只眼睛上下翻飞。一会儿看看儿子,一会儿瞧瞧父亲。他想插嘴,却又不敢随便开口。害怕惹火烧身,反而帮了倒忙。“这叫俺如何是好呢?”他一时想不出好办法,只能听任父亲继续骂下去。
田书骂得吐沫星子乱飞,一斜眼瞅见田武如坐针毡,顿时又来了精神,结果是越骂越上劲。越骂越痛快。“臭小子,简直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毛还没有长全,连走都走不稳,就想展翅飞翔?真的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你就等着摔跟头吧!……”
田凭瞅见儿子变得越来越焦躁,连忙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别吭声”噢。
田书骂着骂着又开始喋喋不休地数落起来。“哼,臭小子孤陋寡闻,哪里知道老夫‘做官诀窍’的厉害?这可是一条升官发财的捷径!外人央求,老夫还不想点拨他哩。”
一说到这里,他无不自豪地昂起头来,掰着手指头念叨道:“睁开眼睛看一看吧,咱田氏的子弟谁不是这样熬过来的?俺爷爷、俺老爹,你爷爷、你老爹,俺的伯伯和叔叔,你的伯伯和叔叔,俺的堂兄弟,你的堂兄弟……,哪一个不是十八岁就进宫当侍卫?”他骄傲地一扬手,理直气壮地说:“这,可都是铁证如山的事实呀!”
他似乎还觉得不过瘾,接着又手指田武的鼻子教训道:“你也不想一想他们凭啥子当大夫、当将军?凭啥子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不都是从当侍卫起的步吗?告诉你吧,在君主身边站岗值班不仅不是浪费光阴,而且还是一种荣耀和资源!”
看着孙子低下头不再吭声,田书仿佛觉得自己已经大获全胜。他挺了挺胸,昂起头来一声高过一声地批讲着。他越说越激动,干脆扬起大手兴奋得一挥,无不得意地说:“哼,如果不是士大夫的子弟,想要沾上这个光,他连门都没有!要不是国君瞧在咱田氏世代忠烈的份上,哪里会给你这么大的面子?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田武知道自己闯祸了,心中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只管耷拉着脑袋不吭声,竖起两只耳朵听着爷爷的训斥。听着听着,他发现爷爷自鸣得意的声调一声高过一声,于是在心里琢磨:“听声调,爷爷的怒气似乎正在逐渐消解,俺为何不抓住时机辩护呢?”
于是,他抬起头来,笑着解释:“爷爷,您老刚才闹误会了。俺并不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