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漫天,风卷黄沙,赫赫旌旗遮天蔽日,辎重车辆撤退有方。
健马长嘶,一声龙吟,马上人飞身而起,冲向刀光剑影,片刻功夫便被剑气包围。
卫熙载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望着被黑衣死士团团围住的卫琛,淡淡说道:“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许动,谁都不许离开原地。”
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继而齐刷刷的看向一脸无畏的卫熙载,站立原地,任狂风吹乱了自己的丝发,黄沙眯了自己的眼睛,就是不敢动。
卫琛冷冷地瞧着这些死士,发着狠说:“你们的主人拿你们当炮灰,你们倒是一副大义凌然,视死如归的样子。”
这句话轻轻松松的进入黑衣人的心里,他们有片刻地迟缓、犹疑。一道剑光,夺去了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卫琛抓住了他们互相猜忌的心,趁他们心思摇动的时候,选择一招致命。卫琛已在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殷殷鲜血,顺着剑尖直往下淌,这些血是那些黑衣死士的,他们来时没有人同情他们,死了也是一堆黄土。
卫琛笑了,他的剑转眼变成满天雪花,落在枫叶林间,黑衣死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鲜血汇流成河,惨不忍睹。这是他们的宿命。
卫琛擦净了溅在嘴角的红血,目光如霜,剑如惊雷,抵在了突然出现的卫熙载的下颌之下,卫熙载惊惶的瞪着卫琛道:“皇太子,你可别吓我。”卫熙载用食指和中指小心翼翼地夹开剑尖,他的身子顿时矮了半截,向后掠了几步,接着道:“钱皇后的动作真快。”
卫琛冷声道:“她是在警告本太子,若不安分守己,下场便如他们。”
卫熙载可爱的吐了吐舌头,缓缓道:“皇后娘娘对皇太子的事儿,真是尽心尽力,毫不马虎。”
卫琛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卫熙载,话锋却是一转:“临走时,你在本太子的营帐里鬼鬼祟祟的,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
“还不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顺便留了几个墨黑的大字和一份大礼。”卫熙载说得乐开了花。
卫琛“哦”了一声,转身离开。
卫熙载急了,他连赶两步,扯住卫琛的衣袖,热诚地说:“难道皇太子不想知道小王在您的营帐里做了什么?”
“本太子问了,小王爷就会一五一十地回答。”卫琛反问,倒是出乎卫熙载的意料,卫熙载皱了皱眉头,心思全部写在了脸上。卫琛接着说:“卫熙载,只有女人才会扯住本太子的衣袖,你拉着本太子的衣袖,死死不放做什么。”
卫熙载忽地松了手,杵在原地,老老实实地说:“小王给南宫烨留了一个人质。”
卫琛微微挑眉,睁眼瞧着卫熙载,淡淡道:“你送去的早已是个死人。”
“这样的细作留在身边迟早是祸害,再说那人又是南朝之人,利用此人,让他们窝里斗岂不是事半功倍、一箭双雕。”
卫琛赏给了卫熙载一个爆栗子,卫熙载忙护住额头,委屈道:“皇太子怎么整天欺负人家,本王以后还怎么面对王妃。”
卫琛大笑,道:“因为你可爱,好欺负,不过,只能被本太子欺负。”
卫熙载斜视着卫琛,无意刺痛皇太子伤疤,他轻轻说:“太子,卫国将士固守疆界,半月来不曾破过一城半座池,单单浪费了军饷。未向朝廷禀报,私自退军,您不怕龙颜震怒。”卫熙载边说边察看卫琛神色,说得异常谨慎小心。
卫琛冷哼一声:“本太子是在处理家事,家事一团乱,何以治国?更何况,钱氏会趁着本太子同南朝将士斗得死去活来,筋疲力尽的时候要了本太子的性命。本太子岂能大意,不顾眼前的利害关系,却反而兴师动众的去征讨风波不断的南朝。”
卫熙载恍然大悟,高兴地拍了拍手,道:“皇太子您迟早会粉碎钱皇后的阴谋。”
卫琛从怀里抽出一条丝帕,擦净剑上的血渍,剑已入鞘,暮色西陲,飞鸟嘶鸣,枫叶飒飒响,溪水淙淙流过。
慕容靖凝视着天边的夕阳,对着夕阳画了一个圈,无限感慨地说:“最美——夕阳。”
“慕容靖,你真不打算回京?”南宫烨坐在榕树宽大枝干上,瞧着瑰红色的云彩,觉得温馨又从容。
慕容靖跳了起来,不忿道:“晋王就这么想赶我走。”
“不是,本王的意思是左思思在你这样的年纪,早已嫁入晋王府。”南宫烨说得一脸诚意,殊不知这无心之语,却伤了慕容靖包裹在坚强之下的那颗柔软的心。
是啊,二十岁,在南朝二十岁未嫁,已是老女人了。
她身在军营,终日见着的都是血性男儿,却无一人知她是女子。她在将士们面前装扮的很好,那么多年了,军中将士们都尊敬这位慕容小将军,热情地称呼她为“好兄弟”,岂知,这兄弟二字已在无形之中刺伤了她。
她垂眸,绞着坚硬的锁子甲,触手冰冷冰冷的,她紧咬着下唇,咬破了嘴皮都不知道。
南宫烨也知他无意中伤了慕容靖,别过头,不忍看慕容靖强装镇定,一脸无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