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战戟一声怒吼,当先冲杀出去,他背后,成千上万名士兵呐喊呼喝着,紧随安小楼之后,也迎着数以万计的敌人冲将过去。
残阳下,另一场厮杀开始了,海面上的炮火停息下来,可是岸边上的喊杀声却震澈天岳。多年之后,安小楼在无数个夜晚梦回到九州岛这片沙滩时,总是泪沾枕巾,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他的眼前消失,而他们留下的,则是大夏子孙万代永享的太平盛世。
这场战斗在两个多时辰之后终于结束了,整个海滩上尸首摞尸首,血流成河,便是那浅海处都被鲜血染红,碧绿色和着血红色,形成一种独特绚烂的色彩。
战斗在将近半夜的时候结束,最后投降的士兵,有一万多老毛子,两千多东瀛人,在这其中没有发现足利尊义两兄弟的身影,他们死了?或者是趁乱逃脱了?安小楼不得而知。
战争是残酷的,无论从战后安排俘虏,或者是清点人数的过程中,安小楼都深深的体会到这一点,敌联合军七万余人,最后仅剩下一万五千不到;大夏军队五万余人,最后只剩下两万七千人,其他的人,都是葬身在这片海岛上了。
这一次打扫战场的时候,安小楼对死去的人,无论是联合军,抑或是大夏军,都实行了焚骨,扬灰,让他们永远随着潮汐回到各自的故土。
东瀛的战争似乎是结束了,远比安小楼预想的要快。在这之后的一天,安小楼接到斥候的报告,说已经发现了先前登陆的那群士兵,他们此时正在本州岛四处捕杀足利余党,而这些士兵似乎都没有太大的损失。
活着就好。安小楼听完之后,叹了口气说了这样一句话。
安帅,桃子小姐来了,还带着许多好吃的。小墩子脸上多了一块拇指大小的疤痕,腿也受伤了,不过他还是不肯听安小楼的安排去休息几天,而非要在安小楼跟前伺候着。
哦?安小楼在战后又带着军队暂时回到了福冈城修整,过两天他们将动身去本州岛,与东瀛的皇帝见面,正式逼其退位。
桃子小姐来了。小墩子见安小楼似乎还在发呆的状态,便又提醒了一声。
哦,好,请她进来。安小楼和小墩子住的这间客房,不算很大,而且此刻房内充满了药味,因为他俩都受伤了。两个男人住的房间,总是乱糟糟的。
日向桃子进来的时候,小墩子正忙着收拾房间。
小墩子君,你先出去。桃子从身后的侍女手里接过托盘,笑着对小墩子说道。
小墩子吞了口口水,看了看安小楼,又看了看那托盘,点头说道:那属下就出去了。
臭小子,就知道吃,我可告诉你,你现在有伤在身,不能吃这些海鲜的,多吃大米蔬菜才是正事。安小楼斥骂道。
小墩子出去了,房门被人拉上关拢,日向桃子手里端着托盘,轻轻的跪在安小楼身旁,一样一样把托盘里的东西取出来放到桌子上。看来日向桃子也知道海鲜乃发物,因此这一次的酒菜,多数是陆地所产,虽然没了鲜味,但是却多了几分别样滋味,这其间还有一大盘的樱花糕。
桃子小姐,你精心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实在是辛苦了。安小楼看着日向桃子说道,其实不必这么麻烦,我们后天就动身,这几天只要休息一下,随便吃些东西就好了。
虽然不知道元帅会在这里逗留多久,但是桃子还是决定在这段时间里,尽我所能的招待你们。桃子说话的语调很缓慢,很柔和,她的眼睛垂下,很认真的在摆盘子,你替我父亲和兄长们报了仇,这个大恩,桃子永生难忘。
是么?安小楼淡淡的笑了笑,桃子小姐,其实你从始至终都知道,这场战争的挑起者,是足利尊义,是东瀛人的野心,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是作为侵略者出现在你面前的,难道你都不会为此生气么?
生气?桃子抬起眼看了看安小楼,苦笑着说道,生气或者愤恨,都必须是有能力的人才能做的事。因为生气,所以可以做些想做的事来泄愤,因为愤恨,所以可以手刃仇人来报仇……桃子很明显不是这种人,我所能做的事,就只有一件——假他人之手,报杀父之仇。现在我做到了,那么其他的事,就不归我管了。
安小楼皱着眉头看向桃子,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冷静的有点不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她的大度,她的容忍力,她的气魄,甚至就连安小楼站在她跟前,都会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
这么说来,似乎确实有些道理的。没有能力的人,若是硬要去生气,倒是给自己添堵了。安小楼笑道。
元帅,请用餐。桃子双手持箸,毕恭毕敬的递给安小楼。
这一餐很丰盛,有酒有肉,有荤有素,每一道菜的色泽都是那么鲜艳亮丽,整桌菜搭配起来,就好像是一幅画一般,让安小楼不忍下筷。他手里握着东瀛特有的纤细短小的筷子,犹豫了好久才终于选定一块樱花糕。
今天的糕点比之那日,更加甜美细腻,安小楼闭着眼睛享受这美味,吃完一块之后,他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唉,人世间怎能有此美味,这糕点又是出自桃子小姐之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