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的温柔的梦境里,暧昧、温暖又甜蜜。
附近小舟上的女人们也都投来痴痴的目光,眉眼间尽是恋恋的痴迷与陶醉。众游客望著船头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都不禁自惭形秽起来。
许久过後,颜若苏止住笑声,众人还在入神地沈思,久久回味,
一个并不大的掌声响起,一只精致华美的画舫不知何时靠过来,从上面一跃跳出位眉宇秀丽的紫衣公子,正落在颜若苏身旁,把小船震得一晃,小哑巴缓过神来,赶紧稳住船身。
那紫衣公子继续轻轻拍掌,笑赞道:“好歌!好歌!这位兄台的佳作大气磅礴,豪迈张扬,让小弟好生佩服!”众游客也开始啧啧称赞,掌声一时此起彼伏。
颜若苏回过头来,只略看一眼,便狡黠地笑问:“请问姑娘芳名?”
那紫衣公子咦了一声,反口问道:“公子如何得知我是女儿身?”
颜若苏哈哈一笑,“说来惭愧,不才久在脂粉堆里厮混,这品香鉴玉之术可是炉火纯青,若是姑娘愿意,我能猜出姑娘身上所施的脂粉香名。”
“愿闻一二。”
颜若苏低头轻轻一嗅,然後优雅地一笑,“姑娘身上的香味可是稀奇,竟是四种花香混合而成,分别为茉莉香、风信子、玫瑰香还有郁金香,香味或浓郁或恬淡或醇厚或清幽,不知我的品鉴可有错处?”
“公子果然是花中魁圣,小女子佩服佩服。”紫衣女子甚是讶异,不禁对眼前的男子感起兴趣来。
一旁的顾揭飞更是惊讶无比,周围数只小船里的几个年轻公子也低头叹服,连呼“高手,高手”。
“不敢不敢。”颜若苏得意地笑,“姑娘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女子略一沈吟,然後莞尔一笑,“小女子纪玄月。”
“原来是你,你就是拒婚的那个丞相的女儿?”颜若苏略微吃惊,心想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命运如此巧合地让他俩错过了又相遇。
纪玄月也是一惊,“你是颜若苏?”她拒婚这事,只有少数人知晓。此时看他的衣著与气度,她自觉猜得八九不离十。
“哈哈,就是我,真是有缘啊,说来你应该已经嫁人了吧,怎麽跑这来了,你相公呢?”
纪玄月冷哼一声,“他命薄,我还没过门,他就一命呜呼了。”
原来纪玄月那日归乡,见到乡亲也不提婚事,只是呆在家中,从不出门。那个商贩人家等了几日,却不见动静,终於忍不住上门提亲。纪玄月表面应承下来,却找了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推迟婚期,说什麽时日不好,太阴胜阳,又说什麽风水不佳,遗患後代,总之不管亲家满足了她哪一条,纪玄月总能找出新的理由。开始亲家还以为她是大小姐脾气,自然难伺候些,後来才渐渐发现她是压根也没正眼瞧上他家的儿子,於是更不敢硬逼。那商贩的儿子也不知怎地,突然就得了一场大病,未到一个月便见阎王去了。纪玄月却忽然脾气柔顺起来,还主动为他披麻戴孝,俨然真是他家的媳妇。那商贩人家哪还敢留这个丞相的女儿,赶紧求爷爷告奶奶送走了她。纪玄月离了家乡,也不著急回寒烨,一路女扮男装,游山玩水,途经余杭,恰巧在西湖上碰到了颜若苏。
“哦,那位兄台可是太可惜了,要到手的漂亮媳妇,还没摸著就撒手人寰了。”颜若苏替他惋惜道,然後又说:“不过他死了,你不会又来嫁我吧?”
纪玄月顿时脸色煞白,心里正冥思苦想著计策,却见颜若苏凑过头来,几乎是对她密语道:“美人儿,求你件事,你先别回寒烨,更别告诉你爹那人死了。”
纪玄月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松了口气,小声问道:“怎麽?你还怕我嫁你?本姑娘配不上你麽?”
“非也非也,我只是不喜欢成亲,我喜欢自由自在的。”
“是了,颜公子这笑尽天下众生的性子,谁又能配得上你呢?我明白了。”纪玄月转身轻盈地跳回自己的画舫,船夫一点长蒿,画舫慢慢飘走。
“纪姑娘,珍重!”颜若苏朝著她高呼。
纪玄月也不回头,默默背对著他,等到两船离远了,她忽地转过头来,对颜若苏大声喊道:“你也暂时别回寒烨,在外面能呆多久呆多久!”说完便走进船舱,再不出来。
颜若苏瞧著那画舫越荡越远,纪玄月最後那句话却是根本没被他放在心上,他忽然又诗兴大发,望著远去的小船,高声吟道:
“千里烟波携画舫,
百尺桃花映红妆。
花间美人迷凡眼,
笑问胭脂何处藏?”
说完又是哈哈大笑,这次笑声里尽是一派浪子的不羁与风流。笑声中,远方那只小船已消失不见了。小哑巴稍微一愣,放下长蒿,转身钻进船舱,拿出一个破旧的锡壶和两支竹杯,她低头小心斟满一杯酒,不好意思地递给颜若苏。
颜若苏却毫不在乎,惬意地轻抿一口,然後从她手中提起锡壶,又斟满一杯,递给身旁的顾揭飞,“酒哥别嫌弃,喝杯浊酒,却不枉了这西湖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