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起茹莺。
“去哪?这不是你房间麽?”
“是我的房间,不是你的房间,我另找一间给你。”
茹莺狠狠地甩开颜若苏的手,耻笑道:“你装什麽正人君子?”
“跟我走。”颜若苏伸手去抓她的手。
茹莺敏锐地闪开,“行了别装了,没意思!”
颜若苏凝视著眼前的女子,她的嘴角满是对他的讥讽与嘲弄。
“你想干什麽?花八千两黄金买个妓女藏家里当观音一样供著?”
“干什麽?”颜若苏愣愣地重复著这句话,旋即弄明白了茹莺对他的误解,转而说道:“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真的只是单纯喜欢你的声音。我第一次见到你,听到你的歌声,直让我想起一个我心爱的女子。我把你赎回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能偶尔去你的院子里听你唱支歌。”他抿著嘴唇,神色严肃、恳挚、真诚,语气也温雅和气,毫无威逼之意。
“真的?”茹莺瞪大双眼,有点难以置信。
“如果你愿意,我愿意和你结拜为兄妹,我会非常珍重我们之间的情谊,当然,是兄妹之情。”
茹莺眼里噙著泪水地点点头,心里回想起了自从家破人亡以来自己一路苟活下来的艰辛。她本已对未来不报希望,而如今居然遇到个也许可以依靠的“亲人”,不禁涕泪滂沱。
颜若苏连忙为她拭去眼泪,安慰了她一番。并为她在颜府里寻了一处偏院,亲自为她张罗,把她安顿下来。之後的日子里,他也遵守诺言,只是偶尔去那和她聊聊天,听她唱唱曲。
在谈心时他得知了茹莺的身世:她一家因为家乡闹灾,收成锐减,交不起税金,家人悉数被地方官府收入了牢狱,还把她卖给了青楼,而父母年迈多病,很快就双双死在狱中,如今她已孑然一身,是个孤女。因此颜若苏便愈加爱护她,经常为她置办些衣服饰物,对她照顾有加。茹莺对他很是感激,两人便择日私下里结成了兄妹。
腊月初九,纪府。
成箱的聘礼被数十名壮汉吃力地抬入纪府,几乎把偌大的院子都堆满了。
丞相纪怀臣携著女儿纪玄月步入後堂。
“月儿,你觉得这门亲事如何?”纪怀臣轻抚著女儿的手,神色满是关爱,“为父尊重你的意见。”
“此事万万不可,一定要回绝这门亲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纪玄月斩钉截铁地答道。她面容姣好,一双黛眉紧蹙,瞳孔中透出女人难得的聪慧睿智的光芒。这种聪慧睿智在她身体里经常翻腾闹喊(每每遇到需要动用它们的时候),而平时无事时又常常因寄身在一个女儿身里而自怨自艾。
“为何?”纪怀臣困惑不解地问。
“爹可曾闻知皇上所写的《大鹏歌》?”
“自然听过。”
漠远之战归途中,帝随军班师,行至樊夫人城。是夜,流星北射,帝仰望苍穹,悲歌慷慨,自为诗曰:
“鹏跃千里兮上九霄,
扶风!翔兮万仞高。
横断天门兮吞沧海,
飘然宇内兮路迢迢。”
歌数阕,众将和之。帝泣数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视。
此为漠远大捷後,皇帝感叹多年征战,终於功成,遂有此歌。此事广为流传,纪怀臣不知有何处不妥。
“此诗颇有些玄机。”纪玄月脸上现出得窥天意的得意神情,意味深长地说。
“玄机?这首诗咏鹏之志,大气磅礴,何来玄机?”纪怀臣疑惑不解。
“玄机便在这最後一句,‘飘然宇内兮路迢迢’,皇上已有了废储之心。”纪玄月平静又有点按捺不住兴奋地道出这句惊天的推测。她感到自己脑中的聪明才智此刻全都迫不及待地调动起来了,并由内向外地催生了一种欢畅愉悦的感觉,她暗暗为这种愉悦的感觉感到高兴。
“什麽?”纪怀臣心中震惊。
“皇上几乎征战一生,在位三十九年,其中有二十多年都在对外用兵。连续发动河西、漠南、漠远三场大战,剑指东方、西南方、东北方,西北方。灭邪马国、抵羌、五余国、大玉氏等二十几个周边小国,使大瑞版图空前辽阔。然而旷日持久的征战杀伐,毕竟劳民伤财,如今国库空虚,大量男丁死於战火,百姓怨声载道,三年内如有天旱水灾,大瑞朝必将风雨飘摇。”
纪怀臣沈默著,思绪在急速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