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魅之枪……”带著疑惧与惊愕,在瑞军炫耀般的欢呼中,须卜屠顿沈重地栽倒下去。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戎马一生,晚年竟会败在後生小子柔若春风的一枪下。
迟暮的英雄颓然地倒下,他的时代已成为历史。
冥冥中似乎有神秘的力量驱使著命运的轨迹,一阵夜风把帐篷的帘子掀开了一线,那回身一刺映入呼灼兰朦胧的泪眼。这一瞬间,月光下颜召荣唇边得意而残酷的一笑深深刺刻在她的内心深处,那麽冷漠,那麽无情。呼灼兰与颜召荣的目光在万分之一刻中闪错,命运在这一刻无情地把两个年轻的生命带著无尽的仇恨紧紧联在一起。
呼灼兰像被摄走了魂魄般,木偶一样被老阏氏与小侍女推搡著藏在一支沐浴的木桶中,老阏氏哆嗦的双手找来几层幔帐掩盖在木桶上。这时三四个瑞兵已破帐而入。
带著野兽嗅到猎物似的狂喜,瑞兵挥舞著手中的钢刀恶狼扑食般冲过来。刀剑切入身体的声音中夹杂著一声惨叫,侍女倒在了血泊中。
老阏氏哆哆嗦嗦地靠在木桶前,脸色惨白,嘴唇发抖。
红得发黑的军靴踩在厚实的毛毯上,颜召荣一脚踏进毡帐。几个瑞兵赶忙闪身给他让路。
“呼灼岩是你的儿子?”颜召荣指了指老阏氏,问。
她生怕瑞军发现身後木桶里的孙女,只得强自镇定下来,紧抿嘴唇,面无血色地点了点头,身後的手死死拽住盖著的帐幔,将桶口封死。
“你知道他往哪逃了麽?”他走上前去。
她狠盯著他,表情漠然,一个字也没吐。
颜召荣神色愠怒,“嘴硬,哼,可惜……”他心里想问了也是白问,呼灼岩逃命时哪还能顾得上无用的老母。说著从身旁瑞兵手里接过一把钢刀,手起刀落,一刀横斩,鲜血飘空,噗通一声闷响,老阏氏的头颅滚落在地。
藏在木桶中的呼灼兰悄悄将幔帐掀开一线,惊恐地望见祖母的头在地上翻滚著,被颜召荣一脚踩住停了下来,那头上圆睁的双眼依然满含怨恨与忧虑,没有阖上。她用颤抖的手捂著嘴,全身因痛苦、悲伤和恐惧瑟瑟发抖,泪水夺眶而出。
颜召荣嫌恶地抹掉溅在颊边的血,弃了刀,拾起脚边的头颅,扔给旁边的瑞兵。“给我收好了。”说完转身走了。他边走心里边琢磨著,这应该是他此次出征的最後一桩功劳了,想想他一路来立下的一长串战功,脸上立时浮现出自豪的神情。遗憾的是,今天不得不给这份荣誉划下一个句号了。
几名瑞兵四处打量了下,随手翻了翻,拿起几样值钱又便於携带的金银饰物藏入胸衣里,准备带走。
几乎是过了一小会儿,老阏氏的尸体才仰倒下去,压盖在木桶上,血从她厚厚的重棉衣里小溪般流出。
漆黑的木桶中不断地渗入热腾腾的鲜血,滴在呼灼兰的脸上。她不敢睁开眼睛,紧捂著口,老阏氏的血与她的泪交融在一起。木桶里充盈著血腥味,黑暗中 传来外面翻东找西的声音。过了一阵,那几个瑞兵也出去了。
哭喊声已渐渐平息,尸体铺满了蛮蒙的小村庄。瑞军泄愤似的疯狂斩杀,没有留下任何眼前的活口。一千多双扩散了瞳孔的眼睛静静地面对浩瀚的苍穹,漫天的星辰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
“大哥,回寒烨吧,呼灼岩连他老娘都不管了,早跑没影了。”副将用手指揩去脸上的血,又凑到嘴边舔了舔,犹如一种享受。
“传令,撤军!”颜召荣果断地拨转马头,疾风般踏入漆黑的茫茫草原,数十名瑞兵也即刻上马,紧随其後。
十几个瑞兵粗暴地压在五个蛮蒙女人身上,光洁的肌肤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白皙。女人的嘴里都被塞著她们的亵衣,双手被死死绑住,无声地哭喊著。
一声清脆的鸣镝响彻夜空,众人立即竖起耳朵来。
“大哥,撤军了,怎麽办?”其中一个满脸稚气的少年惴惴不安地问,手还在用力捏著女人的胸乳。
“什麽怎麽办?赶紧穿衣服!”年纪略大的百夫长麻利地穿上裤子,随後一刀洞穿了他身下女人的心口。
“大哥,我能带她回去吗?”另一个少年边提裤子,恋恋不舍地问道。几个蛮蒙女人的眼中露出极端的惊恐和畏惧。
“你不想活了吧!”百夫长提著刀,手法极其利落地斩死剩下的四个女人。他也是个老兵了,知道飞赤军里军法极严,任何可能削减军队战力的东西都一律严格禁止。鲜血从嫩白的尸体中缓缓流出,女人们一声没吭的躺在地上,圆睁得一双双眼睛含著无尽的怨恨死死地瞪著他。
“带回去,咱们得一起死!”百夫长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凝视著几个女人的尸体,然後转身牵过战马,“再不走就跟不上了!”
十几个瑞兵骑上马,带著点失落与留恋,踏著鲜血离开了这个修罗屠场似的蛮蒙村子。
凌晨时分,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帝都寒烨百姓们的美梦。
“千里急报!漠远大捷!”一骑棕马满载著大漠的风沙,疾驰在寒烨城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