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众人哈哈大笑。
气氛立时消懈,众喽罗早收了刀剑,齐齐上来祝贺。
众人落座,上得水来,便围了一桌说起当日那遭遇来,自是唏嘘慨叹,嗟呀不已。
范忠庭便问道:“老姜,大娘现在何处,出来相见岂不是更好?”姜献丰垂泪道:“难得众位兄弟挂念,我娘自那次被云鹏兄弟相救,捡了一条命回来,却自染了一场重病,于去年已自去了。可怜我娘,养了我这么大,却没享得一天福。不瞒众位,我自顺治五年随了刘迁起事,一路干些打打杀杀的营生,南冲北撞,却未得起色。我娘却只我一个儿,竟颠了一双小脚儿天南海北地寻我,我却不晓得老娘那一路风雨,一程险难是如何过来的,好不容易寻得我来,原想好吃好喝让我娘过得几年好日子,享享福,让我也尽些孝道,谁知,竟一闭眼蹬了腿,这就去了!”
姜献丰眼泪直如断线的叠泉,淋淋落落。顿了一顿,叹道:“眼见得如今天下渐趋太平,却无我等容身之地,又一路躲躲掩掩,四年前不想一路折得这儿,便寻了这地,混些日子罢了。原不想得恩人到此,这实实是缘份哪。恩人,怎知我在这处?”贺云鹏笑道:“你自让我有事到边家寨寻你,忘了么?”姜献丰嗯了一声,道:“恩人有求于我,自当说,我便拼了性命也要去做。”贺云鹏回头望望范忠庭,见他点头,便笑道:“姜大哥,现下兄弟却是有档子事容大哥撂撂手。”
老关****话来问道:“范东家,可是代州繁峙天延村的范家?”
范忠庭一拱手,看看姜献丰,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正是天延村范家东庭便是。范家车粮被姜大哥关大哥剿了上山,在此我先姜大哥关大哥手下留情,放我伙计全身安退。”
说罢,站起身来,竟当地朝两人一个长揖。
关世忠撩眼看着姜献丰道:“老姜,这个事,你看怎么办吧?”
姜献丰苦苦一笑,道:“我早已猜及此事,若是另人另事,我当得细细思量,想我这山上总还有三四十号兄弟,原指望这点维持生计。”范忠庭道:“这且不用发愁,若姜大哥撂手此事,我当便送兄弟们十数石粮食,自够一年吃食。此后,每年,我自当会送兄弟们粮食上山,岂能让兄弟们受得饿寒。”姜献丰一摆手,止住他道:“少东家,此言透着些差异,别是将我姜献丰看矮了。自古孝为百行之首,尊祖重孝,献丰心知有度。可怜我娘,只余了我这一个亲人,因我此生走了这颠波流离的道途,却生不能事之以礼,死不能葬之以礼、祭之以礼。亏得云鹏兄弟将我娘出手援助,容我娘俩此生总是聚了些时日,略尽了些微不足道的孝心,滴水之恩当得涌泉相报。云鹏兄弟,今日我作得这主,这些车粮你尽数拉去!”
四人大喜,忙起身答谢!
“老姜,这主张未免作得孟浪些了罢!”关世忠突地冷生生一笑道。
姜献丰道:“老关,让他们走。”关世忠道:“老姜,我老关倒是没甚想头,自想让老姜了全了这段恩情,你可让让兄弟们说说。兄弟们,我们的救命粮被别人白拉了去,你们答应不答应!”关世忠身后十数个喽罗齐声道:
“哪里有这等好事,我等将脑袋绑在裤腰带上,尽自拼了力气性命挣得这些车粮,岂难拱手让人!”
“姜哥,可得想想兄弟们的死活!”
“一石粮食也不能走!”
众人愣愣地看着眼前情势,不知如何是处。
姜献丰大感意外,叫道:“老关!”关世忠呵呵笑道:“是弟兄们不答应,我能有得什么法子。再者,老姜,你也不想想,你在边家寨容得身来,亏了我们兄弟帮衬,原估摸着你经得世面风浪,便让你坐了这头把交椅,却不可真把自个当了一言堂喝,没半点商讨,这山是兄弟们齐心打下来的,这阵仗也是兄弟们豁了命不要攒下来的,你今要让得车粮,不是要兄弟我等命么!”
姜献丰气得手足大颤,盯着他道:“老关,我早就看你不服气我这个头儿,想要,你自当这头儿便是,不要搅乱了兄弟,生出事来。你让车粮下山,我姜献丰让你当得头儿,我自下山寻出路!”关世忠笑道:“头不头儿还好说,老姜,我看是你铁了心要乱了阵脚了?什么事都依你,只这车粮不行!”姜献丰冷冷道:“你待要怎地?”关世忠道:“我看在老姜面上,放他们下山,料这些商人自有身家铺店,不敢报官。若是报官,我自会屠了他们全家。至于姜哥么,悉听尊便,想留这山寨原是咱家,想走,我老关也不便强留。若姜哥自有发财的好营生,我兄弟恭贺尚自不及,岂能强留耽搁了姜哥财道。”姜献丰道:“我若今日一意要让车粮下山呢!”关世忠狞笑一声,呛啷啷抽出刀来,道:“老姜,即是想断我兄弟后路,你且断了我的后路再说。”
范忠庭等四人原以为两人在一递一唱弄双簧,见此阵仗,方知起了内讧。范忠庭忙上前道:“老姜,老关,且莫要为我等伤了和气。我等自下山便了。不过,兄弟在下山前尚有一言,敬请兄弟们细细思量一番。”关世忠嘿嘿一笑,不作声地盯了他。
范忠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