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五骑出得村落,至灵岩寺山门前。回头看那天际,太阳已越过藏青色的山巅,一路漫向寺院后重峦叠嶂的群峰,匀匀地洒了满野。各种色调儿齐齐地集聚开来,将整个偌大的寺院罩得兀自严实。红墙碧瓦、苍翠松槐、飞檐斗拱愈发突显出壮丽的靓彩来,却是厚重庄严。
范理阳扬鞭指着寺院,笑道:“我们何不进寺院转转,一来借云鹏兄弟的光,看看光景儿;二来不祈个愿么?”贺云鹏道:“回来再转也不迟的。”范忠庭看看岳振江和李树春,见他二人一脸微笑,便道:“好,进去转转。听得多年前这里来得一位云走高僧,经自诵得好,却无人赏听。我倒守了一个村子,却不常进去。”
范理阳当即跳下马来,欢呼雀跃。
五人将马悉数拴在寺外山门下的古槐上,拾级而上。
进得前院,迎面见一中年僧人正提着一担水,往北院禅房走去。
范理阳上前却待欲叫,被范忠庭一把拉住。岳振江悄声对李树春道:“看那步儿,却是功夫了得。”果见那和尚两臂提了两桶水,脚下却是轻松至极,直如常人走路,并无半些沉重之意。李树春笑道:“自古山野藏龙卧虎之地,原不希奇。走,我们进去看看。”
那僧人已是听得人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却不作声,自顾前行,喊了一声:“无缘,有香客来了。”
从北院门内路出一个小僧人,笑嘻嘻地一路合掌迎上来:“原是少东家来了,师傅,是天延村少东家。”那中年僧人唔了一声,却不回头,一路蜇进门内。
范忠庭行了礼道:“小师傅,我们原有些客人不曾进得寺院,切不可相扰老师傅。”小僧人道:“施主,且随我来。”
一行人进得一座倒厦中门,眼前一派静寂空旷。五楹正殿最为气势恢宏,恰是弥陀殿。南殿面阔五间,均为单檐歇山顶,柱头之下,栏额、普柏坊、柱子、墙壁、门窗、台基,莫不勾雕入微,色彩洵丽,透出一股逼人的、几欲静心怡养的气势。
贺云鹏叹道:“怪不得为五台山之鼻祖。”范理阳笑道:“你倒我哄你么?想我繁峙境内遍布乡间四野近五百余座寺庙,哪个可敢与五台比肩,唯灵岩寺有此作派。”言下,甚是得意。范忠庭道:“理阳,切莫说的大了。”岳振江指着范理阳笑道:“你莫不是哄我没来过,扯了大皮唬我么?”
那称作无缘的小僧人听到这话,正色道:“这位施主,你有所不知,这位倒不是在妄言,这灵岩寺却有五台山鼻祖之说。一则是其年代久远;二来则是架了一个人的名头,自是不同凡响。”
岳振江噢了一声。无缘手一伸道:“各位施主,且随我来,一看便知不虚。”
一行人跟随无缘沿寺院中轴线,直向过殿走来。到得门前,方知这过殿前后檐当中竟设一门,殿内可以直通。进得殿中,人人识的正中塑的是释迦牟尼坐像,四周皆为悬塑,悬塑下有观音、文殊、普贤菩萨及十八罗汉,色彩鲜亮,造型极是优雅,容貌体态十分传神,却与一般寺院无二。
无缘却领他们沿殿壁直进。在东壁前站定,无缘指着壁上道:“施主且看。”
殿内光线昏暗,壁上隐约有色彩,倒看得不甚清晰。范理阳早跑到南门,将那山门吱呀呀拉开。顿时,整个殿内一片通亮。
大伙儿这才看清,这东壁上正中释迦身着袈裟,结跏呋坐,其光圈、相轮与火焰纹遍照光明,整个画面四围却留出较大空间。两壁画有乱纷纷的人像来。
看得众人不解,范理阳指着左首一组画像道:“这却是个孝行故事,传说释迦牟尼前生为须暗提太子,因衣食无着,释迦牟尼却用刀割了自已身上皮肉,于父母进食,诫我世人,百善孝为先,看心不看迹,看迹天下无孝子;另一边则是一幅佛降伏鬼子母的完整的故事,这鬼子母却印了天下淫行劣迹,却告了世人百恶淫为首,看迹不看心,看心天下无完人。小师傅,我这解说可对么?”
无缘垂手打了个礼,笑道:“范施主解说极是,事故原是普通,施主莫非不知本寺之倚重么?”
范理阳拍了一下脑袋,道:“我倒忘了。且看。”
他领着众人来走至边下,指着一处墨框道:“这便是佐证了。”
众人纷纷垂首,瞅那墨框,却见上有题记。贺云鹏一字一句念道:“大定七年,前七月二十八日画了,灵岩院画匠王逵陆拾捌。”
岳振江叹道:“这竟是王逵真迹!”
贺云鹏道:“这王逵何方人?”岳振江道:“这王逵却是了不得,他原是御前承应画匠出身,书画功夫甚是了得。”范忠庭笑道:“两位掌柜有所不知,理阳兄弟那笔法原是正学了这王逵,闲时让理阳兄弟写一幅字给你们瞧瞧!”
岳振江愣愣地看着范理阳,道:“理阳兄弟倒有这等本事,恕我有眼无珠,从边家寨回来,且讨一幅字给我,如何?”范理阳脸腾地红了,笑道:“且不可听少东家,闲时写着玩儿罢了。”范忠庭却不理会,道:“岳掌柜,你莫非不曾见得我爹中堂那幅字么?”岳振江想了想道:“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