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呀,老坐着干嘛?”
钟鱼尴尬地推脱:“我……我不会,你自己滑吧。”
“不学怎么会呢?来,我教你,很简单。”她拉着钟鱼的手站起来。
钟鱼在苟菲的搀扶下彳亍前行,感觉到周围不怀好意目光的聚焦。小心翼翼地走到场中央,苟菲刚一撒手,钟鱼便失去平衡“扑通”跪在地上。手撑着地努力地站起来,脚下一滑,又一屁股坐在地上,腾空的滑轮急速地空转。再一次爬起来后勉强迈出几步,又偏偏欲倒,慌乱中抓救命稻草般扑向苟菲,连累得她也人仰马翻。场边传来幸灾乐祸的哄笑,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苟菲不以为然地鼓励钟鱼:“别怕别怕,多摔几次就学会了。”
钟鱼气馁地说:“不学了……你,你还是送我回去吧。”
他很丢脸地蹲在地上,牵着苟菲的手回到场边。
他们坐在一条休息的长凳上,苟菲手支着下巴,出神地望向场中逐闹嬉戏的人。许多恋爱中的男女手牵着手,仿佛掠过爱河一般,双栖双飞。苟菲的视线从场上收回来,再看一眼钟鱼,轻轻地叹一口气。一声叹息让钟鱼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根爱情鸡肋。
“罩”苟菲的既然是钟鱼这么个废物,对她的挑衅也就有恃无恐。滑冰场上,一个光头痞子频频纠缠苟菲。光头的脑袋寸草不生,疤痕累累,不是练铁头功练的,而是历次械斗中被砸破了脑袋,外科医生不断的备皮所致。“拍婆子”的光头在苟菲的身边游走穿梭,卖弄他娴熟的本事,像鸟类鹈鹕的求偶。
气焰嚣张的光头还滑到场边,公然地威胁落单的钟鱼——他“咚”地一声把脚跺在长凳上,不停地提袜子。钟鱼看到了袜子上渔网似的破洞。但他不是向钟鱼展示破洞的,而是亮出那把别在袜桩里的匕首。光头歪着脖子咄咄逼视钟鱼,还抠下一坨眼屎弹到钟鱼身上,钟鱼都忍了,只盼望这厮早点卷入下一场械斗,去医院里缝脑袋。
这一天,钟鱼抱着一瓶汽水坐在长凳上,等待中场休息的苟菲,看到光头又在纠缠苟菲。这泼皮明显喝了二两,飘飘然地醉滑,像一只闻腥的苍蝇那样围着苟菲绕来绕去。苟菲依旧面若冰霜地自顾自滑开,醉醺醺的光头穷追不舍,苟菲终于不能摆脱地停住,怒气冲冲地质问一句话,大概是“你干嘛!”,光头一副二流子的嘴脸,嬉皮笑脸地说着什么。苟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滑去。光头要把无赖进行到底,再次涎着脸贴上来,放肆地去拉苟菲的手。苟菲一把打开他,嘴唇激动地张合一下,迸出一个字,从口型上看,是一个厌恶的“滚!”子。光头满不在乎地死磨烂缠。钟鱼看到苟菲的嘴角一撇,哼笑一下,飞快地说出一串话。钟鱼辨不清她说些什么,但肯定是刺耳的话。据他了解,苟菲每次哼笑之后说出的话都极其难听。果然光头的脸色骤变,竖起一根手指说:
“你再说一遍!”
感觉苗头不对的钟鱼急忙走过去,听到苟菲还在继续挖苦:“也不撒泡尿照照,脑袋瓜子跟电扇似的!”
钟鱼看到光头的头前凸后突,确实像电扇脑壳。
光头恼羞成怒:“上脸了是不是,还他妈没完了是不是!”
“别呲着狗牙,瞪你一双牛眼!……”苟菲接着又动物化了光头剩余的五官。
体无完肤的光头脸都气绿了。钟鱼赶紧上前好言劝解:“哎,哥们儿,哥们儿,有话好说,我跟魏三刀、牛二他们一起的,自己人别伤了和气。”
光头轻蔑地嗤笑一声:“吓唬我?什么他娘的三刀四刀,牛二驴二的,你把他们叫来我见识见识?滚蛋!”
“哥们儿,哥们儿,消消气,来,喝瓶汽水……“钟鱼讨好地把手里的汽水递过去。
苟菲一把夺过汽水瓶说:“凭什么给他喝!他算个屁!”
钟鱼尴尬地搓着手,光头满肚子火全发泄到钟鱼身上。他指着钟鱼的鼻子说:“你滚不滚蛋?再不滚老子揳死你!”
“你敢!动一下试试!”苟菲声色俱厉地回应。
滑冰场上的人见又要有血案发生,立刻训练有素地腾出一块空地,围聚在四周作壁上观。
光头左手提起钟鱼的衣领,右手一记电炮揍在他面门上。钟鱼被擂出两米多远,仰躺在地,眼冒金星,鼻血长流。光头不屑地“噗嗤”一声,像开枪后吹枪口那样吹了吹自己的拳头。他的得意劲只维持了一秒钟,头顶便开了花;苟菲手上的汽水瓶砸在光头的脑袋上,秃头顶像开了锅似的泛起气泡。
——“我操!”光头昏头昏脑地摸了摸秃头,摸到一手玻璃碴子,心想脑袋又他娘的中招了。他破口大骂:“小卖逼的手够黑的,小卖逼的真他妈欠……”话音未落,“啪”脸上又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刮子。
连续被袭的光头暴跳如雷,嗷嗷叫着挥舞起拳头。苟菲手里紧紧攥着半截破碎的汽水瓶,脸色潮红,胸口剧烈地起伏,一副鱼死网破的拼命架势,随时准备把尖利的的玻璃碴子扎进光头的肚皮。色厉内荏的光头担心赤手空拳敌不过这个“刺婆子”。他弯下腰要抽出袜桩里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