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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入伙(1)(1 / 4)

那时,魏援朝和牛端午刚刚试制成功一把“火枪”,枪身是一截水管,部件是窗钩、输液胶管、自行车闸、手电筒后盖压簧,经过一系列复杂缜密的组装而成,弹药是拈碎的火柴头。扣动扳机,可以发射极具杀伤力的小石子,并能像真枪那样发出“砰”的巨响,冲出一股蓝烟。

遗憾的是,枪的击发装置存在致命缺陷,火药总是朝后而不是向前喷射,每次都会把持枪人崩得满脸黑。再一次改进后魏、牛决定不再亲自尝试了,改由阿拉做活体实验。

魏援朝找到阿拉,从书包里掏出“火枪”殷勤地递给他说:

“阿拉,打一枪试试,很好玩的。”

“不要不要”,阿拉连连摆手,“这是枪吗,蛮危险的,怎么好随便玩的。”

“哎,好玩好玩,大大地好玩!”牛端午在一旁怂恿,“你一开枪,就能看见许多金色的小星星。”

受到蛊惑的阿拉有些心动,他掂掇再三,终于举起手枪,瞄准远处的一棵树,扣动扳机“砰——”蓝烟散尽后,阿拉泥塑木雕般兀自站立,粉白的脸已被崩成“黑包公”,乔其纱衬衫也烫出麻麻点点。

魏、牛哈哈大笑,牛端午说:“是不是眼冒金星?没骗你吧。”

阿拉咧开嘴哇哇大哭,骂魏援朝“小赤佬”,牛端午“小瘪三”。魏援朝和牛端午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开了,勾肩搭背地渐行渐远——“双枪李向阳,坚决不投降,敌人来抓我,我就爬城墙,城墙有地道,我就钻地道,地上有张纸,我就拉泡屎,敌人来抓我,踩上一脚屎。”……

阿拉的霉运接踵而至。一位同学无意中从父亲口中得知,阿拉家所在的“上海崇明”其实是上海的郊区,离市区之遥远竟需要乘船渡海,而且岛上密布劳改农场。他的揭发令大家恍然大悟,原来是上海“农村劳改队”的。想起前些日子趾高气扬的“你们不懂!”,顿觉气忿难平。

这一天,土肥找到阿拉进行挑衅聊天,再一次被小瞧为“你不懂!”井底之蛙土肥拍案而起:

“就他妈你懂!一个上海乡下的土老冒神气什么?我还金堂市区的呢。”

一旁的肖巧用两句歇后语概括:“哼,狗戴帽子,装人。猪鼻子插大葱,装像!”

更多的同学发出“噢——”由衷的哄笑。

阿拉成为众矢之的,自天堂打入地狱,从此饱受奚笑,变成众人消遣的对象,那身花里胡哨的衣服看上去更像马戏扑克牌上的小丑服,“小丑”的绰号诞生了。无论他走进谁,都有一张挑逗的笑脸迎接他。

“小丑,讲一讲上海的事,上海好大好大,我不懂的。”

“喂,小丑,你家谁被‘三反’了,贪污了吗?”

在小丑愁眉苦脸的灰暗日子里,还是不离不弃的陈雨燕给他指引了一条明路:

“丑丑,你去找钟鱼和刘小武一块玩,他们不会欺负你的。”

从前小丑众星捧月、大谈“海上遗梦”之时,钟鱼和刘小武给他留下深刻印象。钟鱼是一个心不在焉的看客,这个脑袋挺大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出现在人堆后面,趴在肥胖的牛端午背上,显然没有趴在课桌上那么硌肘,一边抠鼻孔一边听热闹,把一个个“鼻屎球”隐蔽地抹在牛端午的衣领上,然后又悄无声息地走开。刘小武却是一位忠实的听众,趴在课桌上瞪大一双渴求的眼睛,老是询问“大白兔奶糖”和“小笼汤包”食品方面的问题。这个脏兮兮的孩子就像一个现代“三毛”,那条鲜艳的红领巾像栓牛一样套在他的细脖子上,随时等待着有人把他牵走。

小丑曾好奇地向土肥打听这二位同学,土肥不屑地摆摆手说:“一个鱼头,一个小蚂蚁,无名鼠辈,你继续讲。”

后来,他看到鱼头也被崩得满脸黑时,你才明白自己和他同病相怜。

小丑入伙的过程并不顺利,钟鱼因为他与何大头“神似”而十分反感,小蚂蚁也是不冷不热。小丑采取了上海人的结交方式:小恩小惠。他从家里带来上海风味的小甜点贿赂他们。当他打开纸包,把它们呈现在两人面前时,钟鱼和小蚂蚁同时瞪大了惊奇的眼睛,这些小甜点太精致了。

“梅花饼”真是一朵梅花模样,六瓣绽开的花瓣上粘着细砂糖,像落在上面的细雪,花蕊中间用枣泥点缀出一个嫣红的圆点。“春娘酥”散发着诱人的香草浓香;切碎的杏仁、青红丝、蜜饯撒在松黄的酥上,确能勾起春花烂漫的遐想。最妙的是“翠玉糕”,对着太阳看,竟发出玻璃一样透明的幽绿,像摆在工艺品橱窗里晶莹剔透的展品。

小蚂蚁看着钟鱼问:“你吃过吗?”

钟鱼看看小蚂蚁:“我见都没见过。”

小丑得意地说:“你们当然没见过,就是上海也没处买,这是我姆妈亲手做的,名字也是她起的。”

钟鱼和小蚂蚁拿在手里,左右观赏,不忍下口,而且这几块点心也忒精致小巧了些,几乎一口就能吞下肚。

小蚂蚁贪婪地说:“你姆,姆妈干嘛不做大点?”

“哼!你们不懂!甜点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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