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被无数个火把照亮,见证着这场叛乱的洗礼。
大皇子和皇后慌忙从皇宫中逃走,林雁山亲自带兵追击。
乾清宫中,裹着宝蓝色灰鼠皮袄的李颐顶着寒风站在殿外,瞧着里面的明明灭灭的灯光,却始终没有勇气进去。
“二皇子,皇宫中所有叛党皆已经斩除,韩国公已在朝阳宫自刎谢罪。”
身边有副将向他汇报着宫中的情况。
李颐摆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守在门口的内监见他身形单薄,脸色苍白,巴结的上来讨好道:“二皇子,圣上还在里头呢,这外头冷,去里面坐坐吧!圣上肯定非常思念您。”
李颐没说话,甚至是脸上的表情也未变。
那内监尴尬的僵硬在原地,过了许久之后,这才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也不知道他在殿外站了多久,只是觉得身体没有一丝温度,好似呼出口的气息都是冰冷的。
耳边突然想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你不进去看看吗?他可是在等着见你最后一面。”李濂从他身后走出来道。
李颐皱着淡眉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里?”
“你以为不是我,在皇后和大皇子的手中,他能活到现在吗?”李濂淡淡笑道。
那笑容看似温和,深处却透着嗜血和恨意。
“你会这么好心?”
“毕竟做了多年人臣,也算是给他的回报吧!”李濂面不改色的说。
“你若是再不进去,我可不敢保证,他还能撑得住。”
李濂这一句话一出口,李颐看了他一眼,这才坚定的迈出了步伐。
盯着年轻男子瘦弱的背影,李濂嘴角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敢算计他的妻儿。那他便让他直到死时也是痛苦的!
这么想着。再也懒得看这殿门一眼,消失在风雪中。
乾清宫内殿,即使味道浓重的龙涎香也遮盖不了腐臭的血腥味。
李颐病体多年,对这种血腥味很是敏感。
他寻着这种味道来到明黄的/床/前。
眼睛一扫。见绣着金龙的锦被上都是血迹时,他的脸色变也未变。
许是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床/上的人艰难地撇头朝着外面看来。
在看到那个与印象中女子有五分相似的年轻男子时,本来黯淡的眼瞳中一抹华彩闪现,“颐儿?!”
听到/床/上的男子呼唤自己,李颐冷着脸朝着/床/边走近了一步。
枯朽的帝王近乎于贪婪的看着这张脸,然后干涸的眼中变得潮热,最后竟然流下了泪水,“颐儿。都是父皇不好,让你受苦了!”
李颐仍然没说话,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
“如今父皇将属于你的东西都给你,你娘亲泉下有知,定然会开心非常的!”
圣上像个邀功的孩子一样看着他最心爱的女人给他生的孩子。
李颐的眸光闪了闪。终于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可是真心喜欢娘亲?”
圣上被爱子的这个问题问的眼瞳一缩,然后猛烈的咳嗽起来,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到脖颈里,李颐却好似未见到一般,擦也不帮擦一下。圣上眼里有些失落。
“朕怎会不喜欢你的娘亲,朕爱她就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
“你那为何当初还要抛弃她!”李颐几乎是恶狠狠的吼道。
他在曹国公府过的日子,二十年没有人关注,连怀念娘亲都只能对着一个上了锁的院子。
“朕……朕当初有难言之隐……”
那时候他内忧外患,登位没多久,根基不稳,就算是再喜欢冷乐瑶,也不敢将一个烟花女子带回宫中册封封号,冷乐瑶又极度的高傲,如此两人才会形同陌路。他却不知道,那时候,冷乐瑶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什么狗屁难言之隐,你要是真心喜欢娘亲,就不会在乎这些,想要权势又想要美人,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说来说去,你根本就不是真的爱我娘!”
李颐歇斯底里道,几乎是要将憋闷在心里二十年来的郁气全部发泄出来,一口气说完,他身体摇晃了两下,扶住了/床/柱才稳定了身形。
怒火让他急喘,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圣上没想到自己最期盼的这个儿子竟然这么看待他,当即一口血呕出来,将枕头染红。
寝宫中,静的吓人,李颐控制住情绪后,才再次抬眼瞧着他这个身体的亲生父亲。
圣上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他眼瞳中回光返照的泛着一丝亮光,在生命将要终结时,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困难的朝着/床/里扭了扭头,嘶哑道:“枕下有朕留下的遗旨,这份遗旨太傅已经看过了。”说着说着,圣上又咳嗽了两声。更多的血从他的口中溢出,满室都是枯萎的血腥味儿。
他这个帝王现在唯一能给儿子留下的,就只有他这一生最为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