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入燕京大学的第一年,方鸿英的母亲也因病去世,方鸿英这一家族一直是单传,所以方鸿英等于是成了真正的孤儿,而尚教授在很大程度上也就成了方鸿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看得出来,尚教授对于方鸿英也是很满意的,似乎在他看来,自己的至交能有这样的后代,也是他的荣幸。
“小方,你针对细胞再生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在这一块,国外有很多的研究已经走得很远了。我这里有几本书,是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你好好看一看,对你的学习很有帮助。”
说完,就递给了方鸿英几本装潢很是精致的书。封面都是英文。方鸿英如获至宝。要知道,在那个时代,国内几乎没有外文的书籍,别提专业书籍了。国外顶级专业的书籍不是一般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得到。
“谢谢你,尚教授。”
“你以后别叫我教授了,叫我尚叔叔。你父亲是我最好的朋友,在你父亲最困难的时候我帮不上忙,这是我一生最大的痛苦啊。如今你成才了,你父亲泉下有知,应该感到安慰了。”尚教授的话饱含深情。
方鸿英也动情地说:“尚叔叔,这不能怪你。在那个年代,你连自己都顾及不来,还怎么顾及别人呢。这些年来,如果不是你的照顾,我也不可能成才的。你是我的大恩人。”
“哎,过去的事情都不要提了。你现在有出息了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你回去好好看书吧,这几本书都送给你了。千万要保护好,不要弄丢了。”
尚教授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在那个年代,像方鸿英手中拿的这几本书对于专业人士来说无疑是无价之宝,就算在整个中国,也找不出三本一样的。尚教授如此大方,竟然就这样把书送给了方鸿英,方鸿英如何不感激涕零呢,他当然要把他们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的保护好了。
方鸿英感激地应诺了一声,就起身准备离开。
“小方。”尚教授似乎还有话要说,“你父亲有一本很破旧的书,叫做《太华经》,你见过没有?”
“《太华经》?我没听我父亲说起过。这是一本什么书?”方鸿英好奇地说。
“这是一本解读《易经》的书。你父亲钻研《易经》这么多年,成就甚高,但是他一直说,真正把《易经》的玄妙解析透彻的就是《太华经》了。当年他得到这本《太华经》的时候,如获至宝,我向他借,他都舍不得,生怕我把书弄丢了。后来,你父亲被下放了,书全部被没收了,不知道这本《太华经》是不是也被没收了?那些红卫兵,一点都不懂得尊重文化,一旦没收了书,就随意堆放,任其发霉烂掉,有些人甚至把书烧了取暖。如果真被他们没收了,估计也找不到了。哎。”尚教授最后一声重重的叹息似乎是在为方鸿英的父亲方开奇而发。
方鸿英知道尚教授博古通今,对于很多学科都有比较深的研究,尤其是《易经》。这几年,尚教授给方鸿英讲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尚教授对《易经》的研究似乎也是受了自己父亲方开奇的影响。至于《太华经》,方鸿英确实没听父亲方开奇说起过,不过,他知道自己父亲每天晚上都躲在一个角落里看书,他有一次看到过,但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找不到父亲的影子了。他觉得很奇怪,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对于父亲根本不关心,他母亲也不关心。方鸿英的母亲也知道方开奇晚上躲着看书,但就是不知道躲在哪里,也找不到方开奇的书藏在哪里。找了几次之后,方鸿英的母亲也就无所谓了。在她看来,竟然她找不到,别人也一定找不到。只要方开奇不被别人抓到把柄就是了。而且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失去所有了,即使被抓到也不过就是再批斗一次。
“我知道我爸还藏着一本书,但是就是不知道他藏在哪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太华经》。”
“真的?”尚教授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惊喜的亮光,“那肯定是《太华经》了。在你父亲看来,没有什么书比这本书更重要了。或许你父亲在这本书上做了一些批注,如果能把这本书找到,我就可能把你父亲的研究成果整理出来出版,既不枉你父亲这么多年的心血,也能给后世留下一笔珍贵的文化财富。”
方鸿英为难地说:“我妈妈曾经找过几次,没有找到,我家里那么一点大的地方,我估计也很难找到。”
尚教授很有信心地说:“你母亲找不到,但是你一定能找到。为了你父亲的成果,你一定要把这本书找出来。”
“好的。我试试。”方鸿英的话里没有多少底气,虽然他也很想把这本书找出来,不至于让父亲几十年的心血埋没。
父母亲去世以后,方鸿英都没有再回到自己一家人以前住的鸽子笼。这种鸽子笼是典型的六七十年代产物,几家公用阳台、厕所甚至厨房,各家单独拥有的只有一两间卧室和一间小得可怜的客厅。这是专门给职工建的公寓。方鸿英一直都埋怨一家三口挤在三十平方米小房间里,连客厅都没有,后来他才直到,中国很多人连这样的小房间都没有。因为方开奇曾经是教授,才有这么一间小房间。当然,在燕京大学,方开奇本来还有一个小套,三室一厅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