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朱昌盛跟往常一样,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地看报,喝茶,然后上网,给情人发邮件。发好邮件,已经是三点多钟了。他又仰在椅子里,开始想着报复钮星星的事。
那天他从郝书记嘴里听到钮星星告过他的消息时,万分震怒,马上改变弃官从教的念头,决定留在官场上,要与他进行斗争。他从郝书记办公室里出来后,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他没想到自己一手策划,与严旭升周市长等人一起实施的阴谋被钮星星的清廉事实给破了。不仅没有整倒他,还让他扬名高升,他们都很生气,也更加不安。
所以这次他想用更加歹毒的办法来报复他:继续栽赃陷害钮他,或者用莫须有的罪名向上举报他,让他落马;派人勾引他的娇妻,或者让人强暴他娇妻,让他痛苦;让人绑架他的儿子,或者干脆雇人杀死他,让他彻底消失,等等,却一直没有行动起来。
他一方面要观察钮星星的动静,看他的表现,另一方面也顾虑重重,下不了这样的决心。他尽管已经不在教育局,但钮星星的表现,他还是能及时了解的。教育局里有他的几个亲信,他们象特务一样给他通风报信。
那晚钮星星突然给他打电话,主动向他示好,他当然不会理他,感觉这可能是一个迷惑他的信号,所以拒绝跟他见面。而且他一听他的声音,气就不打一处来,说出了“你不要踩在别人的肩上往上爬”的话。
他本来就想打电话给钮星星,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出出气,也气气他,让他不要开心得太早,也给他一点颜色瞧瞧。那晚正好,钮星星主动打过来,要请他吃饭,他就毫不犹豫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不扳倒你,我死不瞑目。挂了电话,他在心里狠狠地对钮星星说,还跟你一起吃饭呢?哼,你想取笑我?没门!
他真的咽不下这口气。你们夫妻俩是我一手弄进兴隆集团,又是我一手把你们扶上领导岗位的,他在心里一直这样怨恨地对他们说,也对自己说,可你们给我什么回报了?你们是一对过河拆桥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吕小妮你翻眼无情不认人,虚情假意地耍了我,让我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感情和精力;钮星星你更不是人哪,我把你从企业调到教育系统,又从处长升到副局长,你不仅不感恩,还恩将仇报夺了我的一把手位置。我好后悔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想起这件事,就心如刀绞,后悔不已;他每次看到哪个单位的一把手办公室和一把手宝座,心里更是说不出的难过。是的,自从他被贬为清衙副职以后,心里就万分失落,一直象丢了什么东西一样,心里空虚难受。更让他受不了的是别人的目光,脸色和话语,人们对一把手的态度跟对没权的副职是绝对一样的,这种滋味只有偿过的人才深有体会。不说别的,以前响个不停的手机,现在就象哑巴一样,几乎一天到晚都没有声音。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感到了自己的危险,也就越来越想拆除身边的定时炸弹,重新走上辉煌仕途。他相信周市长和郝书记这两个人是可以利用的,也是够帮助他实现这个理想的。但要实在这个理想,必须把妨碍他的对手搞倒,否则不仅不可能,还随时有危险。
就是在他冥思苦想如何搞倒钮星星的时候,这天下午三点二十八分,他接到了严旭升的电话:“朱部长,你在忙什么哪?”
“唷,是严主任。”朱昌盛惊喜地说,“忙什么?嘿,看报,喝茶,上网,想心事。严主任,你可是一个大忙人,从来不主动给我打电话的。今天突然给我打电话,肯定有事。”
严旭升说:“对,你有空的话,就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
“好,我马上就来。”朱昌盛合了手机,立刻走出办公室,向电梯口走去。
******在十五楼,发改委在十一楼。
朱昌盛乘电梯来到十一楼,就向位于最东头的主任室走去。走到门前,他没敲门就扭开门把走进去:“严主任。”
严旭升客气地说:“来来,朱部长,这边坐。”
一把手的办公室比副职都要大很多,也气派多了,这就是权力的象征。坐过一把手办公室和一把手宝座的朱昌盛每逢走进这种一把手办公室,都要生出一种伤感,心里也会感到隐隐的刺痛。
朱昌盛在会客区里坐下来,严旭升风度翩翩地走过来,一坐下就神秘地笑了笑说:“你有没有碰到过她?”
“谁?”朱昌盛没有反映过来。
严旭升说:“你别给我装糊涂,吕小妮,吕局长,你难道没有碰到过她吗?”
朱昌盛这才暧昧地笑了:“她呀,当然碰到过,大家天天在这里上下班,能不碰上吗?我跟她在大堂里碰到过一次,电梯里碰上一次。没什么,象熟人一样打个招呼,就分开了。你呢?”
严旭升说:“也是,碰到过几次,淡淡地打个招呼,就分开了。”严旭升不无尴尬地叹息一声说,“尽管每次碰到她,她都脸带微笑,但神情有些傲慢。她现在可不得了了,丈夫正局,她副局,又背靠大树,还能把我们放在眼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