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洪凌波三女放下陆无双、程英二人,却见那怪客径直奔到槐树下的坟前。但见槐树下赫然并列著两座坟墓,一座墓碑上写著“陆公展元之墓”六字,另一碑下则是“陆门何夫人之墓”七字。
只见这两座碑石与凹字中的朱漆都尚新鲜,而墓畔青草亦是疏疏落落,显是新葬未久。那怪客呆呆望著墓碑,自言自语道:“陆展元这小畜生死了?怎么会死了?几时死的?我们当年约好日后要相会的啊!”
陆无双闻言,笑嘻嘻的道:“我大伯死了好几个月啦,你瞧,我们不都带着孝么?”
那怪客闻言,眼见陆无双、程英二女的小辫儿上都缚着白头绳,心中竟是说不出的怅惘,但见他冷笑道:“因着他,我被人逼着穿了十年的女人裤子,哪知事到临头,这小畜生就这么撒手一走,甚么都不管了。哼哼,死得好,死得好,只可惜我这十年来的潜心苦学,原来都是白费,最终还是不能亲手取他狗命!”
只见那怪客说着,忽地仰天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远远传了出去,但笑声之中竟是充满哀愁愤懑,殊无欢乐之意。
却说此时天色向晚,绿杨青草之间,已笼上了淡淡的烟雾。陆无双见那怪客又自顾自的疯癫起来,不禁心下有些害怕,但见她伸手拉拉程英的衣袖,低声道:“表姊,咱们回去吧。”
程英还未答话,便听那怪客忽道:“小白脸死了,阿沅还留在这里干麽?她一定很伤心很寂寞,我要接她回大理去。喂,小娃娃,你带我去找你……找你那个死大伯的老婆去。”
陆无双闻言,怯怯的向墓碑一指,说道:“老伯伯,你不见吗?我大妈也死了。”
只见那怪客听罢陆无双所言,登时纵身跃起,竟有一丈来高,跟着叫声如雷,猛喝道:“你这话是真是假?她,她也死了?”
陆无双见状,脸色更是苍白,颤声道:“爹爹说的,我大伯死了之後,大妈跟著也死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老伯伯,你别吓我,我怕!”
只见那怪客恍若未闻,兀自捶胸大叫道:“她死了,她死了?不会的,你还没见过我面,和我别过,她决不能死。我跟你说过的,十年之後我定要来见你。你也答应过我,一定会和我再见上一面……你怎麽不等我?”
那怪客话音刚落,跟着便狂叫猛跳,势若疯虎,正疯间,但见他突然横腿扫出,‘喀’的一声响,将右首那株大槐树只踢得不住摇幌,枝叶簌簌作响。
却说这怪客本就有些痴痴癫癫,这时发起疯来,更是不可收拾。程英和陆无双二女见到怪客这般模样,登时吓得脸无人色,不约而同的转身,手拉著手,退到洪凌波三女身后,那还敢近前?
只见那怪客忽地又抱住那株槐树用力摇幌,似要拔将起来。但那槐树干粗枝密,他力气虽大,却那里拔得它起?
但听得怪客高声大叫道:“阿沅,你亲口答应的,难道就忘了吗?你说定要和我再见一面。怎麽答应的事不算数?”喊到後来,声音渐渐嘶哑。
只见那怪客叫嚷间,突然蹲下身子,双手运劲,头上热气缓缓冒起,有如蒸笼,手臂上肌肉虬结,弓身拔背,跟着猛喊一声:“起!”
但见那槐树却始终未能拔起,可是喀喇一声巨响,竟尔从中断为两截。怪客抱著半截槐树发了一阵呆,犹自轻声道:“死了,死了!”说着举起半截槐树,奋力掷出,那半截槐树登时远远飞了出去,有如在半空张了一柄伞。
却说那怪客胡乱发泄一番,跟着便呆立墓前,泪眼模糊的喃喃说道:“不错,陆门何夫人,那就是阿沅了。”他说着,猛地眼睛一花,身前两块石碑幻成了两个人影。一个是拈花微笑、明眸流盼的少女,另一个却是长身玉立、神情潇的少年。两人并肩而立。
只听那怪客睁大眼睛,骂道:“好啊,你这小畜生诱拐我的乖女儿,我一指点死你。”说着径自伸出右手食指,欺身直进,猛往那少年胸口点去。
那怪客眼见便可将那少年一指击毙,哪知突觉食指剧痛,几欲折断,原来这一指点中了石碑,那少年的身影却隐没不见了。
但听那怪客又怒骂道:“陆展元,你逃到那里去?这条女裤给你!”说着,左掌随之击出,一掌双发,拍拍两响,石屑纷飞,又都击在碑上。
一时间,只见那怪客愈打愈怒,掌力也愈来愈是凌厉,打得十馀掌,手掌上已是鲜血淋漓,而石碑竟也被打落了一角,实见其掌力却是惊人。
程英见状,心中不忍,出言劝道:“老伯伯,别打了,你可打痛了自己的手。”而洪凌波三女见那怪客掌力浑厚异常,登时便将先前对其的轻蔑之心变为提防,三女心知眼前这貌不惊人的疯子实有过人之处。
那怪客闻言,哈哈大笑道:“我不痛,我要打死陆展元这小畜生。”说着伸手将身上绣花女裤撕得粉碎,把碎片都投在坟上,露出原本穿在女裤下面的一条粗麻布短裤。
只见那怪客正自纵身大笑,片刻间,笑声忽尔中止,他呆了一呆,叫道:“阿沅,我非见你的面不可,非见你的面不可。”说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