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好生了得,但见其箫音一起,小龙女登时便心神微乱,一时间竟是顺着玉箫的曲调弹奏下去,却是已不自禁的给黄药师的玉箫声带偏。
适才叶潇、小龙女二人的琴歌相和之音,本来充满着愉乐之情,但黄药师此刻箫音却词意悲切,声调更是哀怨,且节拍韵律与“流波”全然不同,只听得箫声渐细,却是越细越高。
瑶琴曲调刚一走偏,小龙女便已惊觉,她慌忙转调,但琴韵比之箫音较为清和,她内力又浅,是以片刻间实难弹奏出高亢之音与黄药师的箫声相抗。
只见小龙女微一踌躇,叶潇已然察觉,当即放喉高唱,接过了黄药师的玉箫之声。小龙女得叶潇解围,当即盘膝坐在一块大石之上,闭目运气,右手五指挥动,竭力配合着叶潇的吟唱之声。
却说黄药师见叶潇吟唱之声忽地拔高,初时并不在意,哪知曲过半响,猛觉叶潇这吟唱声之中的每一音都和自己心跳相一致。歌声吐一音,他心便一跳,歌声越快,自己心跳竟也逐渐加剧。
片刻间,黄药师只感胸口怦怦而动,极不舒畅。再听少时,一颗心似乎要跳出腔子来,他斗然惊觉,寻思道:“这位小友好深厚的内力,若他歌声再急,我岂不是要给他引得心跳而死?”
但见黄药师想着,急忙暗自宁神屏思,运起内息,心跳便即趋缓,过不多时,叶潇歌声已不能带动他心跳。
只听得叶潇现下歌声愈急,到后来竟犹如金鼓齐鸣、万马奔腾一般,便在此时,蓦地里柔韵细细,一缕箫声幽幽的混入了筝音之中,却是黄药师开始反击了。
但见此刻,叶潇吟唱之声虽仍是急响,却始终掩没不了箫声,双声杂作,音调怪异之极。一时间,只听得叶潇与黄药师二人歌声箫韵,一柔一刚,歌声犹似金戈铁马、龙吟虎啸,玉箫恰如昆岗凤鸣,深闺私语。
一个极尽凌厉豪放,一个却是柔媚宛转,相互激荡,此高彼低,彼进此退,或猱进以取势,或缓退以待敌,互不相下,正与高手比武一般无异,却是两人正以上乘内功互相比拚。
却说黄药师与叶潇、小龙女二人以乐声比武,双方攻拒进退,叶潇初时以雷霆万钧之势要将黄药师压倒,逼得箫声东闪西避,但只要叶潇歌声中有些微间隙,箫音便立时又透了出来。
过了一阵,吟唱之音渐缓,黄药师箫声却愈吹愈是回肠荡气。但正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又比拼一阵,甫当玉箫吹到清羽之音,猛然间吟唱之声大作,却是叶潇重振声威。
只见此刻,双方所奏乐声皆是愈来愈急,叶潇歌声越转凌厉,黄药师的玉箫之音也是越提越高,却是已到了短兵相接、白刃肉搏的关头,如此再斗片刻,双方必将分出高下。
哪知便在此刻,忽然‘铮’的一声响,却是小龙女琴弦的第一根“徵弦”断了。小龙女心下登时一惊,跟着指法微乱,瑶琴中第二根“羽弦”又自崩断。
但听得黄药师玉箫恰在此时轻轻细细的耍了两个花腔,这么一来,第三根“宫弦”再绝。原来小龙女的琴铮都是在古墓内依照林朝英留下的曲谱自学的,虽有明师,毕竟年幼,造诣尚浅。
却说黄药师见此情景,心下灵机一动,当即趁着对方弦断韵散、心慌意乱之际,长驱直入,但听‘铮’的一声,琴弦又断了一根。
眼见自己即将落败,小龙女心中蓦地一动,跟着把心一横,调弦转律,左手从怀中摸出数枚玉峰针,径往黄药师头、胸、腹三路打去,右手却仍是抚琴不停。
在这当儿口,小龙女终于显出了生平绝技,她适才右手弹琴,左手发针,却是无法再行按弦。琴音将断未断之际,但见小龙女猛地对着第五根琴弦聚气一吹,琴弦便低陷下去,竟与用手按捺一般无异,右手跟着弹奏,琴声高下低昂,无不宛转如意。
只因小龙女练过双手互搏之术,关键时刻能够心有二用,是以在适才惊悉凶险之际,便硬生生分开心神,左手凌厉攻敌,右手却仍能舒缓抚琴。
却说饶是以黄药师数十年来的江湖阅历,在咋见小龙女如此绝技之时,却也不由得心下一惊,想道:“看来这少女也是身怀异术,倒是不可小觑了。”
眼见玉峰针已射到自己身前,黄药师好胜心起,也不闪避,只是轻描淡写的以箫尾逐一拨落,他用箫击开暗器时口唇未离箫边,乐声竟也未有片刻停滞。
只见此刻,小龙女左手不住地发针,而双眼却是凝视琴弦,惟恐一口气吹的部位不合,乱了琴韵。但不论玉峰针刺向黄药师周身何方,却也总是给他轻描淡写的挡开。一时间,双方竟是旗鼓相当,互不相让。
话分两边,却说陆无双、程英二女这头,只见那怪客顺着陆无双所指,飞步向双槐树奔去。洪凌波三女见状,当即长臂伸出,又将陆无双、程英托在身旁,跟着追了上去。
只见那怪客急冲直行,遇到小溪阻路,踪跃即过。片刻之间,一奔一追,两拨人都已到了双槐之旁。“好……好厉害!”陆无双、程英连声赞道,但见二女此刻望向洪凌波三女的目光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