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拳,就这样拉到这窑厂来了。”
“一来就直接开始干活吗?”
少年点头道:“是的,我们到这窑厂已经是当天夜里一点多了,我们几个人都被打了一顿,然后锁在一个窑洞里。第二天早上不到四点就被叫起来干活。”
“你主要干什么。”
“砌砖坯。”
“经常挨打吗?”
少年痛楚的脸扭曲了一下,点头道:“没有一天不挨打的。”他说着话,指了一下脸上、头上,还掀起裤管,露出膝盖上还没有痊愈的血红色伤疤。
“他们为什么打你们?”
“干得快、干得慢都得挨打,他们打人没有理由的,有时候什么话都不说就给你一棍子。”
这一点其实曾子祥早看到了,可为了取得证据,有些话必须多问。而且在这样的问话过程中,杨成总是选择适当的角度,把安在衣服上的摄像头对着询问者。同时小心的盯着周围的一举一动,随时报告监工的出现。
曾子祥思索着道:“你们在窑厂里吃的菜我看很少,睡觉的环境简直差到了极点,一直都这样么?”
“嗯,我们吃的就是白菜加盐疙瘩,还有馒头和饭,渴了就打开水龙头。一天吃两顿饭,每顿饭只给几分钟时间,拖延了就得挨打。每天早上四点起床干活,一直干到中午才能吃饭……晚上倒是睡得早,锁在屋里睡觉还有人看着。”
“你们没有想过逃走吗?”
“我们怎么逃啊?窑厂在这山沟里,只有一条山沟,还有打手和大狼狗看着,跑出去了也跑不远,拖回来还得打个半死。我们同睡一个窑洞的几十个人,还要分隔成几间,互相都不允许说话,睡觉后也不能说……”
“你这一年多来,拿过工钱么?”
少年摇头,“没有。”
正在这时,监工过来了,杨成即时发了警报,谈话只得终止。
这少年年龄还不算小的,在他们中间最小的十岁左右。有些孩子的腿因为常年出窑烧得裂着口子,一些孩子的手上长着两三厘米厚的跟牛皮癣一样的东西。在砖窑场,曾子祥看到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衣不遮体,胯骨被监工打断了,腿可以转一百八十度,萎缩得像细胳膊一样。这些人吃的是夹生饭,住的就是窑洞,白天让你干活,半夜还要让人起来装车,有不听话的甚至用铁锁锁起来,大小便都在窑洞里,走到门口臭气熏得能呛死人。有个窑洞十几米长,竟然住了三十几人,晚上外面还要锁上铁门,以防他们逃跑。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些,他实难相信世上竟然还存在这样的黑砖窑。这些工人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包身工。
这个黑砖窑里的未成年人,有的是被骗来,有的就像曾子祥第一次亲眼目睹的那样,是被强行抢来的,这种情况在这几天的时间时,他已经了解到了许多起。
据他这期间的了解计算,这个黑砖窑的非法用工就达到了七八十名,其中一部分人还是砖窑老板从黑中介手中买来的,每一个工人身价也就几百元,完全像买卖牲口一样进行交易。其中一个中学生的遭遇就是这样。他悄悄的告诉曾子祥,两年前在路上玩耍时,突然两辆面包车停在面前,车上的几名男子把他拽到了车里,用绳子绑住后对他进行了毒打。
曾子祥问他,“你当时喊救命了吗?”
中学生摇头,道:“没有。”
“为啥不喊?
“喊要挨打。“
中学生说由于当时车上有几名男子,完全像打手一样看着他们,十分害怕,不敢喊叫。他回忆说,车上还有和他年纪相仿的几个孩子,而且都被绳子捆着。在经过了数小时的长途颠簸后,他们就被卖到砖厂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被卖的?”
“他们卖我们是当着我们的面,一点也不避讳。”
“你被卖了多少钱?”
中学生很委屈的道:“我们车上的几个人,每个人都一样,卖四百块钱一个。”他还回忆到砖窑的日子,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不发一分钱工资,一日两餐吃馒头白饭、喝凉水,睡的是土地,稍有怠慢就会棍棒加身,天天晚上都会做噩梦。
“你一天吃两顿饭受得了么?”
曾子祥知道这些中学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故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