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全国举报腐败案件的人很多,但有关部门最终能够受理的不过是一小部分,人手不够,忙不过来……我一听就没敢动。邹小达实在是太能狡辩了。我估计一般的审计和办案人员,如果不是像我这样亲自经历过那些冲帐、平帐的财务人员,很难搞清楚邹小达腐败案究竟是怎么发生、又是怎样被掩盖起来的。邹小达只要一狡辩,我估计办案人员就会被蒙蔽了,甚至还可能把责任推到我这个财务部的负责人身上。”
“那你想过这样一个问题没有,那就是你在青基会工作期间,你自己本身做没做过错事?”
“我必须承认,在青基会我也肯定做过错事。例如6年前香港那个周刊不实报道之后,我奉命给他们发送有关材料,但就在传真《审计报告》时,邹小达还命令我把最后一页的上半部分传过去,而把下半部分的投资项目列表用没有字的白纸遮盖起来,不让周刊以及我们自己在香港聘请的律师发现……记得那时财务部还有人曾开玩笑说:老陆,你手中掌握的材料如果偷偷卖给这家媒体,估计可以卖个几十上百万港币吧。但那时的我,还一心一意要保护邹小达呢。人都有弱点,我也不例外,还请曾书记批评。”
听了这样的自白,曾子祥一笑,“我能批评你什么?你都写了辞职报告了。不过,是非功过,那得查清情况之后,由有关部门认定,任何个人说了都不算。”
“谢谢曾书记的宽宏大量。”
“你从对青基会的不当,转向了对邹小达个人问题的反应。而且在举报材料上还说了,他借助了某个别首长的名义,这方面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陆俊生喝了一口茶,润了一下喉咙,“这个好说清楚,而且有事例为证。我向香港一家报社举报邹小达腐败问题后,这家报社的记者曾打电话到京城,向青基会求证是否挪用巨额捐款去投资?当天晚上,邹小达即派出基金会海外与台港澳合作中心专人飞往香港,向报社方面提供了必要的解释,这解释中就提到了某位首长。”
“哦,他怎么解释的?”
“大概有三点:首先是说拉大旗做虎皮,称这与派系争斗有关,说是某些人要借希望工程整某位首长,建议报社不要介入。其次,解释说邹小达是国内民间领袖,是因为有人不服气而故意整他。第三则是介绍了一则内部消息,说是有人举报邹小达,但中纪委派人调查后已经得出结论,称其除了生活作风上有缺点之外,邹小达并无经济问题。这样的解释自然是得到了邹小达的授意。”
曾子祥不置可否,只是问道:“那你怎么看这些解释?”
陆俊生鼻子中轻哼了一声,同“这种解释肯定站不住脚。一方面,我在举报邹小达腐败案的过程中,有幸认识了中央这位首长的亲戚,通过他深入的了解过,这位首长同志要求自己、家人、亲戚和下属非常严格;在反腐败的问题上,这位首长毫不含糊;任何人打着他的旗号搞腐败,他都要求必须揭穿;如果有人打着派系争斗的旗号,他一再强调必须严惩,而且有过实证例子。另一方面,说什么派人前往青基会调查的,根本不是中纪委,而是团中央机关纪律检查委员会。而且解释还隐瞒了一条重要信息,即:有关部门已经明确指出,在查清邹小达的经济问题之前,他不能出国。而我从中纪委得到的一个数据是:近年领导干部腐败案件中查出有情人、小蜜的,占全部腐败案的八成以上。因此,我建议顺着邹小达生活作风有问题这一线索继续查下去,一定会有新的发现。”
曾子祥听得一笑,这陆俊生还很会与时俱进,竟然想着从这方面着手,不过也是对的,“那如果我这个分管领导把你这话汇报上去,怎么查?你能提供一点可靠的线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