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法干,是没法正常干。”
曾子祥总在陆俊生的话中插上那么一两句话,既算是安慰,也算是为了营造谈话的良好氛围,他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了解到其中更多的内情。
分管领导不同于审查组长,他需要的不仅是对过去工作的了解,更重要的是对今后管理上能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有资可鉴那才是重点。
“第二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募集、管理希望工程巨额捐款的青基会财务部,却无权管理本基金会的所有财务往来。青基会的账户比较多,不少账目往来根本就不归财务管。例如,基金部负责捐款的保值、增值,负责希望工程基金的投资运作,基金部直接归邹小达管,除非投资失败了要平帐,他才会来找财务部。基金会办公室也有自己的单独账本,有保险柜,那是邹小达的小金库,凡不便在财务计账的收与支,都由邹小达批准,由办公室主任单独负责。第三件事,就是有一次我发现基金部部长拿了基金会的钱去炒股,而且帐目存在问题,于是我专门写了书面报告,建议邹小达授权财务部把炒股一事好好查查。可结果呢,邹小达不但不支持,反而把我臭骂一顿。消息传到基金部,人家是指桑骂槐的骂我一两年。这件事,终于促使我正式想到了调离基金会。第四件事,邹小达等人用捐款悄悄给几位领导买房的事,是后来才暴露出来的。另外,邹小达和刚从大学毕业分到我们单位的女员工搞婚外恋,结果闹得人家寻死觅活自杀未遂的事也发生了。女员工在京城没有家人,结果邹小达只好动员和组织青基会的几名职工去医院轮流陪护、看望和劝慰,我也被叫去了,我听这位女员工诉说了的许多事,这让邹小达在我心中的形象慢慢发生了转变,很失望啊。第五件事,我也听到了许多忠告,一些过去在财务部负责的同志或者一些朋友一再提醒我,让我小心,说邹小达的有些做法迟早要出大事,让我不要陷进去!这些话不用提醒,我也能判断出来,如果自己不想跟着出事,唯有离开啊。”
“邹小达挽留过你吗?”
曾子祥问道。
陆俊生点头,道:“我最先提出调离的时候,邹小达挽留我了,甚至许愿给我提拔、配备专车,可我也琢磨:你越是这样,我越不敢留下来。可他偏偏不放行,就这样,后来我干脆打了辞职报告,可他还偏偏不批准,我没法,只好不上班了,也不拿工资。”
“嗯,如此一来,你不想在这儿干,他又不放你走,陷入了工作上的困境?”
“确实是这个状况。”
“你也因此开始悄悄地抵制邹小达的错误做法。因而写了一些书面材料?”
陆俊生认真的承认,“写过,还不在少数。”
曾子祥点头道:“我查了一下,团中央收到的曾有三份:一是你曾撰写递交书面报告,报告显示了你和负责投资工作的基金部负责人产生严重分歧,你反对在希望工程基金部负责人在追讨债务过程中直接在接受投资的单位报销差旅费、并以差旅费冲抵投资收益。邹小达还曾经在这个报告上作过说明。二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对希望工程的审计报告表示,你在青基会工作期间不得不按照邹小达的要求,做了一些平帐、冲账的具体工作,你私下向审计人员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正因为你私下提供了相关证据,审计师才能够白纸黑字把这些批评内容写在了当年的审计报告上。三是你对这些工作上的牢骚,还在一本公开发行的书里有明确表述。这本书的作者采访青基会的有关中层干部,你公开表示了自己的某种不满。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审计报告和这些牢骚话,邹小达才更坚定地把你打入了另类。是这样的吗?”
陆俊生愕然的道:“曾书记,您对这些情况是怎么知道的,而且知道得这么详细。”
“看报纸和杂志啊。我对这些不敢确信,也因此才找你好好聊聊,想求得验证嘛。”
曾子祥诚恳的直言相告,任何道听途说,他都不敢私下定论,哪怕是公开媒体报道过的,他都需要找当事人问一问清楚,这不仅是一种工作方法,也是一种工作态度。
“确实如您所说,还不仅仅是这样……”
曾子祥听了陆俊生的补充汇报之后,才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直到写了辞职报告之后才站出来揭发呢?”
对这一点,陆俊生有些汗颜的道:“没写辞职报告之前,我确实没有勇气去揭发。但没有上班之后,我就开始四处打听,看怎样才能举报、扳倒这个腐败分子。可所有的朋友都劝我打消检举揭发的念头。我曾找过一位非常要好的权威朋友,他听我简单一说,立即摇头表示:你太天真了,我的傻兄弟!邹小达是全国政协委员,你怎么能够扳倒他。他的神通太大了,希望工程的名气太响了,你要真检举揭发,最后的结果估计是邹小达不倒,你的下场则可能会很惨,这叫孙猴子再厉害,终究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哦。”
曾子祥若有所思的点头,“可你还是开始了自己的揭发之路。”
陆俊生继续接了下去,说道:“我又找到一些部门,结果